天蒙蒙亮时,一行三十余人的边军便已经起床了。
边军的作息是相当严格的,不管是睡在酒楼客房还是柴房里的,都会在卯时准时起床,他们从五百里外的子午峡赶到这里,自然是有要事做的,所以当田棱一大早带人离开酒楼时,连酒楼的掌柜都没有发现。
他和那位神秘少女约定晚上到万雪阁见面,这么早离开白歌镇显然和赴约无关,而是要去执行任务,至于晚上的赴约,田棱已经决定了要去,而且是遵守她所说的,一个人去。
不是他相信那少女一定对他无恶意,反而是若真有恶意,他带那些手下出来只会白白送掉他们的性命。
他已经摆脱那个身份很久了,能知道他以前身份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当初的同门,要么就是详细查过他所有情报的人。如若是后者,那肯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而来,他带没带手下都是一样的,是前者的话,便没有多大的可能性会是仇人。
风雪吹过酒楼边上的酒旗,猎猎作响,昨晚突然飘起的大雪下了一夜仍未停,令得路面上铺满了一层洁白的地毯,踩上去完全是松软的感觉,坐在马上的田棱深吸一口冷气,往镇外的方向行去。
大风刺目,大雪遮眼,这令得路很难走,不过他毕竟是在边境磨练过的军人,连趴在雪中三天三夜都经历过,哪里会被这种风雪所阻,所以他挥快了马鞭,压下心中某种强烈的预感,白马在风雪中化为一条白线掠出了镇外。
行进间,他突然猛地抬头。
前方路边栽有梧桐树的官道正中央,好似立着一个身影,披着遮帽大斗篷,背对着他,也好像一株风雪中孤单的梧桐树。
田棱很是惊讶,如此大一早为何有人会站在雪地中?看上去像是在等人,可为什么要站在路中间等人?
如此一连串的马蹄声靠近,对方还是背对着他,没有转过身来,就这么挡在路中间,田棱和部下们勒马而停,他冷静说道:“前方何人,边军通行,请让道。”
还是没有转身。
一位部下猛地抽刀怒喝道:“叫你让开听到没有,等会儿被马撞死可别怪我们!”
见此人还是无动于衷,田棱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既然拦在此地,并且不肯让开,就说明你不想让我们通过,那么也就是敌人,转过身来吧。”
那身遮帽大斗篷抖了抖,然后缓缓转了过来,伴随着一个令田棱震惊无比的声音,风雪骤然间急了起来。
“田将军,你猜的很对,我的确是不想让你们通过。”
那人转过来后,田棱看清了遮帽下的那副容颜,是一张中年文士的脸。
田棱瞬间瞳孔收缩,怒喝道:“竟然是你!”
此中年男子竟是昨日尹莲和李迹在街上遇到卖秘笈的那人,尹莲从他手里买了一本《道德净天功》,紧接着他就到了万雪阁与天元的某位太一子会面,而此人还是田棱认识的人,可以说是巧合至极。
田棱是子午峡驻扎军的副将军,离白歌镇有五百里远,他之所以会在昨晚突然来到镇子上,正是因为他在追捕此男子,得到消息他在白歌镇才连夜追来。至于追捕的原因,也就是这个中年文士表面的身份,私下贩卖各宗派失传秘笈,引起江湖人士纷争,这在除了白雪剑宗之外所有修行宗门皆被废除的秦国之中,是足以杀头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