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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少年就回到车老板这里,身边跟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整个人灰头灰脸,几乎看不出模样。他对车老板说,找人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就成,外乡人惹眼,露面反倒不好,不如留在这里等消息,顺带帮忙照顾一下他妹妹。
车老板没有马上答应,他望着那个瑟瑟发抖、紧抓着哥哥的手不放的小女孩,她的脸几乎看不出颜色,衣服破烂而且潮湿,散发着难闻的霉气,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从她的眼睛里,车老板看到某些这个年龄不应该出现的恐惧。
战争是一切罪恶的触发剂,饥饿能把人的恶念放到最大,车老板亲眼见过身在战场的人如何生存,对那些最极端的恶行丝毫不陌生。
他知道少年起初为何不敢透露妹妹的消息,却不知道他为何那么快改了念头。同时他还看出来小女孩的身体极为虚弱,没病倒可算是奇迹。
这样想着,车老板仔细打量兄妹俩,眼中慢慢浮现出恍然兼有些遗憾的情绪,与此同时,少年与小女孩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绕着自己,甚至进入到身体里面,清清凉凉,却不觉得冷。
“你干什么!”少年的目光警惕起来,反手将妹妹拉到身后。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车老板清淡的目光望着他。
“我......”少年愈发紧张,身体不知不觉弓起来,奇怪的是,此时他身后的女孩儿竟然不再发抖,还放开哥哥的胳膊倒退两步。
车老板忽然伸出手,指尖一点毫光缭绕,转眼间,亮光变成一把小刀,明灿灿无法逼视。
元气刃只是初级法术,威力不大,然而车老板凝聚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凡修行者一眼便知。
“炼气士!”心里认定对方是一名高级修行者,少年惊呼时眼神透着绝望。
“你们俩不也都是吗。”车老板淡淡的声音道:“说吧,什么身份?”
“我......”
少年犹豫再三,最终不得不道出实情。他叫石大坚,妹妹石小柔,听着像是山里不识字人家的孩子,实际上,两人的父亲石风是名造诣不错的符师,为龙庭会所用。去年的战争中,石风战死,妻儿在混乱中没来得及逃走,东多西藏,好不容易避开屠杀与搜捕。石风的妻子体弱,没挨过多久就在困苦寒冷中死去,反倒两个有慧根的孩子撑了下来。凭借一点微弱法力与父亲留下的几张符,石大坚领着妹妹苦苦挣扎到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快要活不下去。
无奈之中,石大坚遇到那几个跑黑单的人,他毕竟是修行者,懂得制符,会一两手低级法术,加上一些机警和运气没有遇害,反倒结了伙。
事实上,石大坚修为虽浅,但是有神符,在这伙人当中杀伤力最强。昨天夜里,他本可激发神符拼命,但被车老板的雷霆手段震慑,没敢那样做。此外,在这段艰难的日子里,他几次遇险,神符只剩最后一张,不到最后时刻舍不得使用。
没有神符,石大坚只会一两个不具有杀伤的低级法术,等于没有自保之力。昨天他不出手,同伙之间意味着翻脸,逃走的那两个跑黑单的汉子不是善茬,思来想去,石大坚索性把妹妹带来交给车老板照顾,又把唯一的神符叫给她以防万一。
他的想法很简单,熬过一天是一天,如果能从车老板这里得点好处,兴许能撑到化雪开冻,情况自然好转。如今发现车老板竟然是一名高阶修行者,反抗、隐瞒毫无意义,只能和盘托出。
听过后,车老板微微皱眉:“你父亲是符师,你和妹妹都能修行,为何不投官?”
“......母亲不让我们那样做。”石大坚黯然说道。
“有个大官和父亲有仇,好几次想害他。”身后的女孩忽然加进来,怯生生说道:“如果不是打仗,父亲本想把我和哥哥送走。”
“送去哪里?”车老板随口问了句。
“去......”
“小柔!”少年开口打断,回头对车老板说道:“大叔别问了,杀了我也不能说。”
“......那好,我不问。”
望着少年坚定的样子,车老板没再深究。“平时你要出去,妹妹一个人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