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飞看他这样子,戾气顿时就涨了,咧开嘴巴一笑,露出满嘴细碎如玉米粒一般的牙齿,在阳光下白得亮眼。
“来,给我按住他手脚,我今儿个不打断他的腿,我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康飞恶狠狠就冲那四个徽州壮丁喊道。
四个徽州壮丁互相看了两眼,眼神交流,都说,还是从了小老爷罢,在扬州得罪谁也别得罪小老爷……
正在这时候,那木门嘎滋一声响,随后,潘娘子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扬州样的白绫对衿袄,下面穿着白碾光绢挑线裙,脚底下大红缎子白绫高底鞋……正所谓,要想俏,小寡妇一声孝,把四个徽州壮丁都看得瞪直了眼。
潘娘子当然不是小寡妇,她身上这身只是时髦。
盈盈道了个万福,潘娘子就微带着些哭腔对康飞说:“还要戴家叔叔给奴半分薄面,不要打了,这左邻右舍人多嘴杂,须臾不好看。”
康飞闻言左右瞧了瞧,果然,周围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想了想,终究还是要把潘娘子这个面子,倒是二狗子不大甘心,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不打怎么成,那康飞哥哥名字岂不是要倒过来,岂不是要叫肥康了……”
他这么一说,完全就属于火上浇油了。
康飞也有些犹豫,二狗子不懂事,他可不行,潘娘子再怎么讲,那也是张大郎正经的老婆,他戴康飞既然和张二扣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那么张大郎正经就是他大哥,潘娘子正经就要喊一声嫂嫂,既然嫂嫂都开口说了,总是要把个面子的。
还是那四个徽州壮丁中一个机灵,一咬牙,走上去就对着地上的鼠须男膝盖狠狠踩了一脚,一条腿就诡异地反弯曲了过来,鼠须男一声痛呼,这时候假喊变成了真喊,额头大汗淋漓,嗓子里面发出像是临屠宰的鸡一样的叫声,一条腿在地上骚动着挣扎着,扭到墙根下坐下,咬牙伸手去摸自己的腿,随后,就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呼。
二狗子看了欢喜,龇牙咧嘴看着那徽州汉子就笑,一咧开嘴,有一颗槽牙还没有,笑得神台猫粪一般,“好,你做的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定然让康飞哥哥带挈你……”
那徽州汉子顿时就大喜,他拼着得罪万雪斋,不就是想巴结上康飞么。
像是万雪斋这种大财主,手底下跟着他混饭吃的人多了去了,你干得好,他未必记得,可你要是干得不好,他一定是记得的。
眼看着出头无望,还不如跟小老爷混,起码,小老爷发银子的时候那是真干脆。
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没上赶着巴结康飞,反倒脸上堆笑巴结二狗子,把二狗子欢喜得不行,摆起了他狗爷的架子,只是,十五岁的少年,也不知道毛有没有长起,看起来东施效颦,未免好笑。
康飞就无奈冲着潘娘子耸了耸肩膀,摊手道:“嫂嫂,这可真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