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重自幼长与江都,是贾珍把他抚养成人,说起感情,比起自家父亲还要深厚,这贾珍在病床上就说,你要中了,我这病,说不准就因此大好了,即便不济了,只要你中了,我死了,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曾子重被贾爹爹教训了一通,含泪上京,这一科果然就中了……他恪守了诺言,一直等到贾丽娘长大,便和贾丽娘成亲。
当然了,有庶长子这种细节,就不要细考了,读书老爷谁还没几个通房呢?
对于贾丽娘来说,曾子重如兄如父,这一死,那就是天塌下来了,她倒是想只手擎天,可问题是,得有哪个能耐才行。
总之,贾丽娘就是个小门小户出身,操持家务或许还行,但是,能耐不大,当初闻丈夫死讯,她为了上下打点,连祖上传下来的南北杂货店都给卖了。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按说,曾子重都做到三边总督了,家里面应该是【钱过北斗米烂成仓】,可实际上,家中开销,主要还是依靠贾丽娘祖传下来的南北杂货店,大约等于五百年后开小超市的罢。
必须要说,曾子重是大明为数不多的有操守的文官,孙紫菱的父亲孙松山,那也是号称孙青天的,留下的诗文集子,叫【破碗集】,这大约也是两个人会成为好友的缘故。
故此,曾清这么一嘀咕,落在贾丽娘耳中,自然心痛如刀绞一般,她何尝不喜欢孙紫菱那丫头,只是,老爷一死,那些原本和善的衙役们一个个变身敲骨吸髓的饿狼,她根本扛不住。
旁边康飞看她脸色变得煞白,身形摇摇欲坠,忍不住就伸手扶了一把,随后,他转脸就呵斥曾清,“你胡说什么呢?”说罢,回来脸来对曾氏就说,“大嬢嬢你放心,孙紫菱如今就在我麾下扬州义勇营。”
说这话,他心里面还顺便吐槽,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让我喊你大嬢嬢,你亏不亏心啊!既然叫大嬢嬢,那要比老娘大,你比我老娘小一转哩。
他这话一说,贾丽娘又惊又喜,忍不住,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的是真是假?别是哄我的罢!”对面曾清也不服气,咕嘟个嘴就说:“哪个晓得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曾清这么一说,二狗子就不干了,当下假意虎了个脸,“小曾清,你怎么敢怀疑我家哥哥?我家哥哥那是什么人?是吕祖点化,上八洞神仙弟子,阵斩倭寇一千,也不知道多少人亲眼瞧见的,我只问你,像是我家哥哥这般,古来可有?”
他反问了一句,随后不待曾清说话,就洋洋得意,“我这个扬州左卫千户,还是扬州知府吴桂芳为了拉拢我家哥哥,亲自给当今万岁爷上的奏折,请的恩典……要不然,你以为,你二狗哥哥我十六岁就能当千户?”
曾清闻言,心里面不服气,当即反驳,“呸呸呸,什么十六岁,二狗哥哥你明明十足十五岁,比我才大两岁,千户怎么了?千户看到我父亲那也是要磕头的……”这话,未免就充满了儿戏味道了,眼看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子,也不知道曾子重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心里面会怎么想,大约,会感慨虎父犬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