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不表。
徐线娘进了府邸,横冲直撞的从前堂穿过花园,一路鸡飞狗跳的。
魏国公这会子正和刚上任的南京兵部尚书张半洲在书房论话,听见外面大呼小叫的,忍不住叫了人进来问,进来的家仆讷讷不敢言。
看旁边端着茶的张半洲低头微笑,魏国公怒不打一处来,起身一脚就把那家仆踹翻在地,随后微微一拱手,“兄稍待片刻……”说着腾腾腾就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来,抬头就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踩过他最喜欢的那丛月季,他心一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那枣红马一窜,就到了他跟前,吓得他腾腾往后退了两步,差一点摔倒在地。
看他脚下踉跄,骑在马上炫耀的徐线娘翻身下马,扑过去就一把扶住他,随后,摘掉面罩,娇靥如花,嘴角一颗梨涡,看得魏国公呆呆说不出话来。
当代魏国公徐鹏举是中山王徐达七世孙,年未弱冠便袭爵,因着年岁太小,当初武宗皇帝胡闹那会子,他还阿附过平虏伯江斌,呼为舅。
人一旦跪久了就不大容易站起来。
当代魏国公就是如此,脑子里面全是合纵连横那一套东西,论政治手腕,他还算是合格的,但是,作为南京守备,整个江南最顶尖的武官,他却绝不合格,别的不说,只论武力的话,徐线娘敢说,我揍我爸爸十个。
徐线娘越是顽皮,这魏国公就越是喜欢他,他的夫人早亡,又没有留下子嗣,故此,这位嫡小姐,实实在在是整个魏国公府邸最尊贵的那一个。
要不是如此,徐线娘也干不出离家出走的事情。
这会子徐鹏举又惊又喜,那花儿再得他宠爱,也不及他女儿半分一毫,一时间,竟是有些呆了。
还是线娘一阵摇他,那些家仆婢女也纷纷上来,徐鹏举未免脸上有些挂不住,要维持他国公爷的大老爷派头,结果刚一板脸,就被线娘拽着胡须一阵摇晃,不得已,只能连连求饶。
好一阵折腾,徐鹏举这时候看见兵部尚书张半洲站在走廊前微笑,一时间尴尬,忍不住就拱手说道:“叫张兄见笑了。”
“舔犊情深,何来见笑。”张半洲看着不远处徐线娘微微一笑。
张半洲履新,可是,他是老督师了,进士出身的他最开始是言官,因为嘴炮厉害,扳倒了朝堂好几位大佬,被提拔为两广总督,平过苗乱,平过瑶乱,甚至一纸手书就能让安南国王老老实实低头上降表谢罪……
政治手腕老辣的他刚上任,一反前任兵部尚书跟魏国公以及南京守备太监对着干的态度,这让魏国公以及南京守备太监又惊又喜。
南京这些卫所已经不能打,这是共识,前兵部尚书韩石溪为什么要跟魏国公和守备太监对着干?无非就是看上对方手上那些来银钱的路数,要霸占过来,行募兵。
当然,文官的手段,魏国公之流,拍马也赶不上,张半洲明着交好魏国公,可他跟应天巡抚屠大山私教甚好,应天巡抚加【提督军务】衔,就是他暗保的,总督两广军务十几年,这点手段岂能没有?
如此一来,兵部左侍郎兼应天巡抚屠大山,他这个兵部尚书张半洲,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