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孔方所说,康飞已经没兴趣了,脑海中只生出两个字,搞他。
他把想法一说,孔方大惊失色,“老爷万万不可……”康飞听他这么说,自然就不高兴,“怎么个万万不可?”
“老爷听我说。”孔方苦口婆心,“成国公时代勋贵,老亲故旧极多……”
康飞未免双手抱膊,心说这个我懂,无非打了一个,牵连出来一大堆。
“这还罢了,关键当代成国公圣眷极隆,天子兴卫辉时候遭大火,第一个率军救驾的便是……”
康飞未免一愣,不是都说是皇上奶兄弟陆炳把皇上背出来的么?再一想,还不兴人家在旁边扶一把大腿?这也算得上是救驾的大功。
“成国公由此得邀圣宠,官拜太保,掌京营,屡次替天子祭祀天地,此外,还参加进士荣恩宴,颇多文臣,也出自其门下……”
听到这儿,康飞未免有些郑重了,文官为什么势大?不就是什么考试的时候用什么房师、座师把这些人牵连在一起,等于公然结党,而成国公参加进士宴,赐几杯酒,自然也就理论上成了进士的老师……以他那位干爸爸嘉靖皇帝的政治手腕,文臣坐大,抬举两个有出息的武勋出来打擂台,这完全可以理解。
这样一个圣眷在身的国公,有同为勋贵的老亲故旧敲锣,有收来的进士弟子敲鼓,自己又掌着京营,但凡他自己不作死,几乎没人能动他。
他未免有些沉吟,要说起来,他拎一把刀,能把成国公府给灭门了,但肯定不能这么干,皇帝想杀人,那也得师出有名,比如三边总督曾子重,罪名是贪污军饷,以大明朝那点俸禄,老老实实大约只能做【穷翰林】,不贪污是不现实的。
像是前内阁首辅夏言,罪名是结党,勾结内宦,这个,也不是污蔑,不结党怎么做阁老?不勾结内宦怎么揣摩上意?
所以要师出有名,你总不能说,成国公家的管家不给我面子,所以我要灭他满门……这显然不合适。
坐在上面,他搓着没毛的下巴,下面孔方也不打搅他,也希望这位指挥大人不要贸贸然跟成国公起什么冲突,如今京师一个成国公,一个咸宁侯,都是圣眷极隆的。
当然,眼前这位吴侯才是最近真正炙手可热,可即便如此,在孔方兄想来,你们都是勋贵,都是靠着皇上的宠幸吃饭,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至于他是武勋的对立面这种事情,且,他区区一个举人,再则说,还有两榜进士出身的跑去锦衣卫那儿做事哩!读书人怎么了?混口饭吃而已,他又不是内阁的阁老们,操那心……
沉吟许久,康飞对孔方招了招手,孔方兄不明所以,走过去,康飞就说,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孔方兄惊呆了,老爷你莫不是天纵之才?不是都传说你在扬州的时候是个二傻子么?
看孔方那表情,康飞未免撇嘴:你们对群众的力量一无所知。
没两天,西城那些井边的婆娘众口相传,说成国公要造反,如果说,京师的百姓人均吏部侍郎,那么,婆娘们自然是吏部侍郎的老婆,把那造反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甚至勾结了哪个城门的提督九门太监都指名道姓,好像自己亲眼所瞧一般。
这种事情,自然是宁可信其有,锦衣卫和东厂俱都把消息给报了上去。
永寿宫,嘉靖盘膝坐在塌上,双眉紧锁,眉间形成一个川字,下面跪着黄锦和陆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