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德冷傲地重哼一声,旋即漫不经心般说道:“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与赵乡侯父子有怨,我本不欲干涉,但此子确实解决了王某的困扰。王某向来言出必行,既然这小子要我免你官职,我便如他所愿……你可有什么怨言?”
孔俭哪敢对王尚德这等手握十几二十万军队的将军有什么怨言,闻言面如土灰。
要知道,在这讲究诚信的年代,只要王尚德今日在赵虞面前承诺了这事,那么这位王将军就会履行承诺,否则日后赵虞反问一句,王尚德自己的面子就挂不住。
王尚德自己的面子重要,还是他孔俭重要,想想也知道王尚德会选择前者。
毫不夸张地说,王尚德这一句话,就基本上已经断了孔俭在南阳郡的仕途,日后只要王尚德还在南阳郡,孔俭就别想官复原职,哪怕王婴王太师出面,也未必管用——当然了,堂堂王太师,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孔俭这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就跟自己的族侄王尚德闹得不愉快呢?
在孔俭万念俱灰时,他听到身旁的赵虞低声说道:“我说过的,别着急,待会儿会收拾你,孔郡守……哦,抱歉,你已经不是郡守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其实屋内众人基本上都能听到,不过谁也没有在意,无论是王尚德、彭勇,还是刘緈与鲁阳乡侯。
对于王尚德与彭勇来说,这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事而已,孔俭败给了鲁阳乡侯的儿子赵虞,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而对于刘緈与鲁阳乡侯来说,由孔俭继续担任南阳郡守之职,这对于他们、对于他们鲁阳县,可不是什么好事。
孔文举啊孔文举,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目视着面色发白的孔俭,刘緈暗暗冷笑。
倘若孔俭为官清廉,那他倒是还可以出面为其求求情——当然,倘若如此,那位二公子也不会报复这孔俭——但孔俭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对鲁阳乡侯的怨恨牵连到鲁阳县,试图搞垮鲁阳县,这对于刘緈来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无论是前任县令尹颂临行前的嘱托,还是县内无数乡民口口声声唤他刘公,亦或是作为国臣的职责,刘緈都不能坐视孔俭这等败类身居高职。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前一刻还面如死灰的孔俭,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后一刻拱手对王尚德说道:“将军,对于您的决定,孔某绝不敢有丝毫不满,不过有件事孔某认为需提醒将军。”
说着,他也不等王尚德询问,便自顾自说道:“既然将军只许他一个承诺,且这小子选择报复孔某,那么,向鲁阳县征收二十万钱、二十粮一事便不能免除!……否则,将军便是许了他两个承诺,孔某不服!”
这家伙……直到如今还不肯放过我鲁阳县?
刘緈恨地咬牙切齿。
而此时在孔俭身旁,赵虞则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孔俭,惊讶于孔俭居然还能想出自救的办法。
“唔。”
王尚德捋着胡须琢磨了片刻,看看赵虞又看看孔俭,旋即,他对赵虞说道:“这倒是……小子,你怎么说?让一介郡守丢官,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纵使是王某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王某言出必行,只要你坚持,我就照办。不过作为风险的代价,你鲁阳县必须借我一部分钱粮。莫以为我袒护孔俭,毕竟他是堂堂郡守,值得这个价。……你怎么说?”
这位王将军,还真是挖空心思想弄钱粮啊……
赵虞心中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