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因此而愤怒,他们想要报复,可在郑州看来,与其报复赵家,还不如先想想这件事如何收场。
要知道迄今为止,赵氏米铺还在汝水诸县施行‘以旧物换米’的策略,他们停止了以钱财购米而改为以物换米,而相对的,鲁叶共济会的商贾、店铺,则反其道而行,施行‘以米换物’、甚至更干脆点地施行‘以米换钱’,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股力量就是在联手针对郑家。
甚至于,就连河南的商贾也纷纷出来落井下石,与鲁叶共济会一起抢购汝阳乃至汝水诸县当地百姓手中多余的米粮。
总而言之一句话,赵家没亏多少,其他人都有得赚,唯独郑家,血本无归。
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郑家当然不会傻到继续充当冤大头,原本以‘九十钱一石’的价格出售粮米的郑家店铺,纷纷停止售粮,但换来的却是汝阳乃至整个汝水诸县的怨声。
是的,正是汝阳乃至汝水诸县的当地人,率先对郑家发难,因为郑家的‘退缩’,让他们占不到便宜了。
一时间,舆论彻底倒向赵氏,郑家成为了失败者。
这样的代价,未免太惨重了些。
在家族的会议中,郑州微微摇了摇头。
他不禁回想起去年年末他堂伯汝阳侯郑钟宴请鲁阳乡侯、宴请汝水诸县县令的那一夜,其实他当时就有所猜测,认为他郑家必然会因为羞辱赵家父子而付出沉重代价,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代价居然会是如此的沉重,沉重到他偌大家族亦难以承受。
眼瞅着众族人的商议渐渐趋向于下三滥,连什么买凶杀人都冒出来了,郑州咳嗽一声打断道:“诸位叔公、叔伯,族中兄弟,且听郑州说两句。”
不得不说,其实郑州、郑潜堂兄弟在郑家当中只能算作小辈,比他们高两辈的依旧尚在,但不可否认,这对堂兄弟在家族中有特殊的地位,郑潜是因为他是本家的嫡子,而郑州,则是因为他乃阳城县的县令。
因此当郑州开口之后,他族中的叔公、叔伯、平辈兄弟,也就逐渐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他说话。
只见他在座位中站起身来,朝着在场数十名族人拱了拱手,旋即笑着说道:“在讲述我的想法之前,我先提一个建议,像买凶杀人这种这种蠢话,就莫要说出来了,虽然我知道各位叔伯、兄弟是因为心中气愤,但这种话不可乱讲,传出去就不好了。……现如今有多少位县令盯着这件事?就算赵家父子此刻出现在我等面前,难道我等真敢对他们不利么?”
听到郑州的话,他的叔伯兄弟虽一个个面露愤恨之色,但却无法反驳。
的确,买凶杀人确实只是他们为了泄恨的蠢话罢了,要知道赵、郑两家的这场斗争,有好几位县令盯着呢,鲁阳县令刘緈、叶县县令毛珏、汝阳县令王丹、轮氏县令翟育,等等等等,而其中,鲁阳县令刘緈与叶县县令毛珏明摆着就是支持赵家的,而汝阳县令王丹与其余汝水诸县县令,也如今也有逐渐倒向赵家的迹象。
在这些位县令眼皮底下买凶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位乡侯。
就算是郑家,也承受不起此事带来的严重恶果。
“子象,那你说怎么办?”
在东侧的首席,有一位老者开口问道:“赵家至今还在咄咄逼人……”
“叔公。”郑州拱了拱手,回答道:“就由晚辈去跟赵家父子谈一谈吧。……赵家父子不是不讲理的人,观今日汝水诸县,唯独我阳城,无论是赵家还是鲁叶共济会,均未曾涉足,赵家父子是畏惧我么?还是说,是囊括了鲁阳、叶县两县两百余家商贾的鲁叶共济会畏惧我?均不是!那只是因为,我阳城从未断绝给予鲁阳县的钱粮资助,赵家父子知道,是故不想为难阳城。……由此可见,赵家父子其实是有原则的人,这样的人,并不是不能相与。”
“……”
那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旋即转头问坐在主位上的汝阳侯郑钟:“本家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