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范闲皱了皱眉,对这个名字实在是很耳熟,当然知道对方便是整个庆国阴暗力量的掌权者,但是明知道范家与监察院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他有些纳闷“为什么陈萍萍在,我就回不来了。”
“因为他反对你娶长公主的女儿。”范建冷冷道“这次急召你入京,就是因为陈萍萍回乡省亲,无法在陛下面前说话,才让你入京赶紧确定这门婚事,倒不完全是因为那位姑娘的病情。”
范闲望着父亲问道“费介是我的老师,您与陈院长的关系也一直密切,为什么他会反对”
“不对,在外人看来,我与监察院之间并没有太深的关联。”范建淡淡说道“至于他为什么会反对,很简单,因为就某些事情的看法上,我和他有分歧,所以会导致完全不一样的判断。”
“什么看法。”范闲盯着父亲的双眼,一丝都不游离。
范建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这孩子一部分的事实“陛下不喜欢太子,但是皇后与长公主亲近,而长公主掌管着内库的银钱出入,这是一笔暗帐,很容易从里面取出银子,这个事实让陛下很不放心。”
范闲心头大惊,说道“原来陛下是怕东宫有变”
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怯色,愁苦道“四年了,监察院居然还不放松,真怕哪天被查了出来听说陈萍萍大人回家省亲,一直不肯回京,如果他真的就甘心养老,那就好了。”
“不见得。”皇后冷笑道“你不要忘了四年前,是陈萍萍入宫与皇上谈了一夜,才让皇上收回了指亲的旨意。前些日子陈萍萍回乡省亲,范建趁机入宫,皇上才又将晨儿指给范闲,又明说了将来你不要再管内库的事情如果陈萍萍现在人在京都,只怕这门婚事还有变数,说不定就真随了你的意或者说,随了宰相大人的意。”
长公主掩嘴一笑说道“皇后这话说的,如果这门亲事不成,您也应该高兴才是,毕竟二皇子就会少了一条捞银子的门路。”
皇后微笑道“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其实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两个孩子结亲的事儿,成与不成,与本宫关系不大母后也说了,以后孩子们的婚事我可以操操心,这范家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
长公主面色微变,却依然笑着说道“娘娘说的有理,那我这做母亲的,就更没有什么好急的了,虽然那个范闲出身不怎么光彩,但这些日子看来,倒也有几分才学,再说晨儿的精神这些天似乎有了些起色,说不定还真是喜事将近,带来的好处。”
两位庆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就这样安静对坐着,饮茶闲叙,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松动自己的心防,谁都不愿意去做那件事情杀死范闲,婚事自然告吹,范家后继乏力,二皇子没有了支持,宰相高枕无忧,长公主依然病弱不堪地管着内库,为有需要的人源源不绝的银子只要死一个人,似乎困绕皇宫权力分配的困局便会迎刃而解。
但偏偏,却没有人愿意出手,毕竟不是四年前,毕竟京都不是澹州,这里有无数双眼睛,就算是皇宫里面的人,也不可能再用暗杀这种手段来对付一名大臣的儿子,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时期,而且毕竟柳氏这一辈子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沟里。
太后寝宫之中,那位看上去年高德劭的老太太垂下自己花白的头发,感受着身后那双稳定的手正在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低声说道“为什么我会生这么蠢的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