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入鼻,肖恩缓缓醒了过来,用一种很莫名的神色望着他,很艰难地说道:“我相信,陈萍萍一定对你很失望,要杀就杀,要放就放,像你这般反复的,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范闲满脸无谓说道:“别人都以为我会杀你,我偏不杀你。反复怕什么?只要故事的最后能够获得我想要的信息,我很开心做一位反复小人。”
话虽如此,他依然缓缓垂下眼帘,知道对方是利用了自己的好奇心,明知道对方心中有一个连北齐皇室,一代宗师都感兴趣的秘密,如果就此杀了对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此次诛杀肖恩的计划,没想到就毁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秘密,和一个莫名其妙的村姑身上。范闲却没有半分郁闷,他从小就已经学会了忍受和接受计划与变化的不协调。
半晌之后,他忽然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把庄墨韩抓来威胁你,你会不会吐露那个秘密?”
肖恩缓缓抬头,丧失了神采的双眼里略有一丝震惊,似乎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知道自己与一代文学大家庄墨韩是亲兄弟。
“当然,像你这种老毒蛇,一心只为自己死活考虑的人,估计不会理会庄墨韩,虽然他为你做了很多事情。”范闲继续用那种压迫感十足的微笑看着对方,忽然间他心头一动,冷然说道:“所以日后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够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不然如果我自己弄清楚了……神庙的秘密后,我会亲手杀死庄墨韩!”
神庙?神庙!
接连两次冲击,肖恩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抬起虚弱的手臂指着范闲,满眼震惊,似乎想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保守的秘密和神庙有关!
范闲满足了肖恩的好奇心,轻声说道:“这个推论是建立在对陈萍萍的信心上。你说陈萍萍连你保守的什么秘密都不知道,那就简单了,我相信这整个天下,陈萍萍不知道的,就只有神庙的事情而已。”
“既然你心里有这个大秘密,那我会保护你不被海棠杀死。”范闲微带嘲意说道,不由想起了那个蒙着黑布的叔叔,心想只要将来五竹叔的记忆回复了,去神庙不跟回家似的?
这只是他自己的心理活动,但此时依然不能再杀肖恩,一方面是因为海棠在附近,这件事情很难再用镇外的突袭作借口。另一方面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范闲真的很想知道神庙在哪里,而且那该死的五竹叔,似乎永远没有找回过去的那一天。
下了马车之后,范闲有些疲惫地将残余的半枝迷香收好,安排使团里的医师上马车给肖恩疗伤,他闭目良久,然后召来高达,做了个手势,半晌之后,听着马车里传来两声闷响和淡淡的血腥味道。
范闲再次上车,对着满脸阴毒的肖恩静静说道:“既然你敢逃,我又舍不得杀你,那只好打断你一双腿做为代价。我不是陈萍萍,你的所谓秘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饭菜里的辣椒般不可暂缺,如果你想用自杀来威胁我,请自便。”
“不过近乡情怯,想来你此时也再没有自杀的勇气。”说完这话,他微笑着下了马车。
肖恩看着自己膝下折断了的双腿处渗出的鲜血,眼中露出了淡淡忧色,知道这位年轻的监察院将来一定会成长成为南方很可怕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