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的抱月楼护卫已经昏迷了过去,范闲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那个年仅十四岁的兄弟。
直到此时,房里的打手和少年们才醒过神来,有人不识得范闲身份的,脸上现出紧张神色,那位右手受伤的少年认出此人就是昨夜的陈公子,尖叫一声,带着几个人准备冲上前去!
范思辙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反手就将自己手上的茶壶狠狠地砸了下去!
……
……
砰的一声脆响!冲的最快的,第一个经过范思辙身边的打手,头上挨了重重一记,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头上冒出了血。
范思辙手中的茶壶也碎了,热气腾腾的茶水溅在他的手上,地板上,那人的身上,不停地散着白气。他两眼惊恐地看着门口,抱着半片残壶右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哥,你怎么……来了?”
范闲没有回答他,房里的这些人却感到无比震惊,大老板怎么反手把自己的手下砸晕了?众人震惊地望着范思辙,只有年纪小小的三皇子面露天真疑惑之色,望着范闲。
有些脑筋稍快一点儿的家伙,终于想起了那声称呼,并且从这声称呼里知道了范闲的身份——抱月楼之所以敢如此嚣张,靠的不正是这位大老板的兄长,监察院的范提司吗?难道门口这位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大靠山小范大人?
范闲没有那么多当妓院大靠山的自觉,眼帘微微垂下,问道:“回不回?”
范思辙不及思考自己马上将要面临的下场,咬咬牙,胖胖的脸颊上赘肉微抖,半晌憋出极低落一个字:“回。”
他低着头,走到了范闲的身边,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范闲微微偏头看着弟弟,发现小家伙这两年长了不少个头,快要到自己的耳根了,在心底叹了口气,淡淡说道:“第一,你做错了事情,第二,你不是个孩子,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
“是。”范思辙呻吟了一声。
范闲理都不理他,只将寒冷的目光扫过房中的十几个人,发现有几个是昨天夜里出现的权贵少年,只是当时逃走了,没有被自己空手打断骨头。他眯了眯眼睛,发现有几个人的脸还有些印象,他的记忆力好,对方虽然没有这个本事,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只好卑微地上前行礼。
……
……
“见过大表哥。”
“请大叔安。”
“闲爷爷。”
愁眉苦脸的抱月楼大股东小股东们,很可怜地走到范闲面前行礼请安。听着这些人自报家门,范闲心里的愤怒与自嘲不停交织着——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查案子果然最后查出了自己的脸上!
难怪桑文说马车经常是从尚书巷驶过来,眼前这些人说起来和自己居然都有亲戚关系,不是范氏族中的人,就是柳氏国公府的关系,范思辙和三皇子是这一脉里领头人物,开这个妓院,自然这些人都逃不出关系——他摇摇头,怒气满胸,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不知道打哪里跑出来的恶亲劣戚都扔到楼后的瘦湖里去!
片刻之后,他还是强压下心中怨气,单手拎着范思辙的衣领,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走出了抱月楼这间密室。就在兄弟二人意兴阑珊地要走出房门之时,三皇子才表现地似乎刚回过神来,露出满脸甜甜的笑容,惊喜无比道:“小范大人……噢,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