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清摇了摇头,云风舞诧异道:“不好?”
“不,是不懂。此茶很香,很清爽,这是我唯一能感觉到的。”
云风舞笑了:“这已足够。你我都不是附庸风雅之人,无意义去风华雪月,就茶论诗。喝茶喝的就是一种心境,能喝出清爽之感已经足够。此茶,可用心品味,但其目的,不过是让我们暂却忘记那沙场杀戮罢了。”
云岚笑道:“浅少习惯了沐浴,由外而内。父帅习惯饮茶,以茶清心,我却是习惯读书。每逢战后,必翻看一些市巷杂谈,野史小记,分散心中战意。大家手法各异,却是目的相同。”
浅水清笑道:“由外而内,或是由内而外,其方法无甚意义,究其本质,只看能否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只看能否让自己冷静面对局势罢了。终其目的,无非是为了打更多的胜仗,杀更多的人,却又惺惺作态说自己心中仍有善心。就此一点而言,我们所做的一切,说得好听些是做了无用功,说得不好听些,是虚伪做作。”
云风舞也笑了起来,却是盯着浅水清在看,终究忍不住赞叹:“你能清楚明白这一点,很好。”
浅水清打了那么多的胜仗,云风舞没说很好,在恶浪河帮他成功完败麦加军,他没有说很好,反到是在这刻,浅水清了说了这番话后,他却说了声很好。
换了别人或许不理解,浅水清却已经明白。
云风舞是在以岳父看女婿的眼光看自己。
他以云霓的父亲这一身份来看浅水清,并不需要自己的女婿有多大的成就,功勋,荣耀,首先是看他的人品,性格,在未来相处的日子里,两个人能否彼此和睦,互相体贴。对云风舞来说,浅水清所立的功勋越大,所造的杀戮越重,他心境的残忍程度恐怕也就越高。他要看的就是浅水清是否已经迷失了本性,变得残暴不仁,变得嗜血狂热。
还好,浅水清在这方面的表现绝对是让他满意的,这个年轻人,永远都是那样的沉稳,斯文,虽行事手段果决刚毅,但平日为人却绝不嚣张残暴,自制能力颇为惊人,这是云风舞很欣赏的一处,因此才说了那句很好。
“可惜了,可惜了风寒。”云风舞突然低头说了这么一句。
云岚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一下。
“红土坡之战,实乃水清生平所最不愿之战事,奈何。。。。。。。”
云风舞把手一抬:“此事罪不在你,你不用解释。为将者不可失却兵心,否则难以服众。有时候良将与庸才的最大区别就在于:良将按理智做事,庸才则以感情行事。风寒中庸之才,碰上你,只能算他倒霉。”
“谢。。。云帅大度。”浅水清犹豫了一下,那声岳父终究没有叫出来。
云风舞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计较。
他很明白,浅水清在顾虑什么。
三个人在一起品茶,互相说着闲话,这是浅水清和云风舞的第一次真正见面,彼此都想了解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浅水清固然在打醒精神,云风舞也同样全神观察,惟有云岚无奈苦笑,心想天下岳丈见女婿的场景,莫不都是如此?若真这般,只怕人生也太过劳累。不过还好,这种事情应当仅限于如自己父亲般手掌一方生死大权的帅级人物的身上,普通人家是不可能了。但如若可以,自己今后还是找个小家碧玉,要来得轻松愉快许多。
聊了一会,云风舞突然对云岚道:“大战初定,诸事待决,岚儿你先回去整理军队,清点战利品,我和水清在这里喝一会茶再回去。”
“是,父亲。”云岚知道,云风舞恐怕和浅水清有些重要话要谈,而这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至关重要的,连自己都要避开的。
望着云岚远去,云风舞对浅水清道:“浅水清,如果我让你现在立刻放弃兵权,迎娶云霓和清敏公主,从此退出朝廷,不问军政之事,你会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