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望着悬崖有些担心,虽然知道孙思邈的身手深不可测,但是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追悔莫及,自己那两手急救治疗的三脚猫入门功夫也是白给,于是李泉自告奋勇要攀崖采药。孙思邈起初也不放心,但是看到李泉一片尊师的孝心,想到他也已经通了一处经脉,尤其是李泉说的,即便自己失手掉下来,有师父在,摔成八瓣也能再捏到一起。孙思邈在被逗笑之余,也自忖有自己护法,李泉必定无虞,也就点头答应了。
李泉稍微后退了几步,做了一个短暂的助跑,轻轻一纵,就觉得身体轻盈地向上升起,竟然一下越过了自己瞄准的一处凸起的石壁。他满怀自己武功小成的喜悦,并不惊慌,在月光下看准了一条缝隙,左手扣住,将身子贴在石壁上,仰头观察了一下,伸右手抓住了一株灌木,将身子往上荡起。就这样,如同攀岩一般,李泉很快就来到孙思邈指出的那丛灌木下面。李泉上来的如此顺利,既是通过修习寻龙诀,自己的力气、眼力、反应等都有所加强,也跟他还是个少年有关,体重较轻,如果换个壮汉,未必能攀援的这样顺利。
因为担心毁损药材,李泉没有去抓灌木,而是想扣住石壁把身子悬住,慢慢采下尧光草。可是灌木一侧的石缝比较细窄,竟然不能完全把手指塞进去,于是他左手牢牢攀住一块凸出的岩石,右手抽出裴世清赠给的短剑,想要把石缝扩大一点。没想到随手一划,竟然切下一块石头。李泉心中大喜,这才知道原来这柄短剑是一件神兵利器。李泉胸有成竹,左手发力,身体蓦然向上升起,待到略微高过灌木的时候,右手挥出,短剑大半个剑身插进石壁,李泉的整个身体借力悬挂在山崖上。
李泉这才探头仔细在斜斜生长在悬崖的灌木丛中寻找,果然,有五株单茎六叶的草药,在灌木丛中分散着生长,微微泛着晶莹的光润。李泉吐了吐舌头,暗想,是不是这草药在生长的过程中吸收了磷,这才有光闪烁。他并不多想,按照孙思邈说的,逐一把它们连根拔下,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然后左手抓住灌木,右手在山崖上拔出短剑,定睛一看,短剑丝毫无损。李泉转身,背靠石壁滑了下来,遇到灌木就拉一把,遇到凸出的岩石就踩一脚,借此缓冲下滑的力道,等到离地面还有一丈左右,李泉双脚一蹬石壁,身子轻盈落地。
李泉双手把尧光草递给孙思邈,孙思邈神色凝重的接过,认真的审视了几眼,从腰间拿出一个药囊,把药草装了进去。随后孙思邈双手一拍,对李泉说道:“今天咱们可算大功告成,为师明天把它送到药铺,让你师叔炮制之后,随为师一起返回终南山,等到炼药期满,就能成丹。”李泉也十分高兴,作为医者,能够做出如此逆天改命的丹药,想必成就感也是满满。
师徒二人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听到山崖背后有马蹄声传来,其实马匹距离二人尚远,只是两人的耳力都强于常人,这才遥遥听见。
李泉听着蹄声嘈杂,显然来人不少,这夜半三更的,一群骑士出现在僻野山村是什么缘由?他转脸望向孙思邈,只见孙思邈也皱起眉头,颇为不解。李泉不知,但孙思邈历经几朝,既见庙堂之高也知江湖之远,此刻他已经听出这不是普通的驽马,应该是精良的军马。
蹄声越来越近,孙思邈向李泉打了个手势,两个人转到道旁的块巨石后面蹲下身来。孙思邈的本意是少生枝节,尽管在这乡村,不像大兴、洛阳一样有宵禁,但是半夜三更和一彪军中骑兵在山中相逢,难免会有不便。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些军马在奔到离二人不足一箭之地的一处空旷之处时,领头的一人勒住了坐骑。只听他大声下令,让军士们下马宿营。他向另外一人招招手,两人又向孙思邈和李泉藏身之处走了几步,避开其余军士,看来是有什么要紧话单独攀谈。
孙思邈和李泉不由自主集中精力侧耳细听,这并不是二人要刺探别人的私密,实在是人类的下意识反应。
只听领头之人对招呼到身边的人说道:“赶了这么几天,终于抄到了他们前面了,这附近只有一个小村庄,应该不会有什么泄露。”
另外一个人有些献媚的说道:“这都是裴将军神机妙算,明日之事也要仰仗裴将军了。”
那位姓裴的将军干笑了一声,略带阴阳怪气的说道:“某家跟云大人相识年岁也不短了,倒没想到云大人如此果决。”那位云大人回道:“这只是小人对圣人的一片忠心罢了。”
裴将军又笑道:“云大人心灵手巧,早年间为房陵王制造了许多奇装异服,车马仪仗,那个时候某就对云大人甚为钦佩。房陵王被先皇赐死之后,云大人又为当今圣人进奉很多奇珍异宝,尤其在兵部监制兵器铠甲,更是有诸多奇思妙想。某甚是佩服,待到明日云大人大义灭亲,返回朝堂之后,自然会加官进爵,说不定还成为某的上官,到时候万望云大人记得裴某陪同云大人的奔波之苦,多多提携裴某才是。”
那位云大人陪笑道:“裴大人过奖了,早年间小人误从杨勇逆贼,至今想起来十分羞愧,幸好先皇圣明,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才有当今圣人的雄才大略。裴大人一直追随当今圣人,龙在潜邸之时裴大人就是附尾金鲤,现在更是官拜监门直阁,实属圣人近臣。小人承蒙宇文述大人在圣人面前推荐,才有幸为圣人效力,今后还要仰仗裴大人在圣人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裴将军谦逊了几句,这才转换了话题:“哦,看来这个主意也是宇文大人提醒云大人的了?”
云大人连忙回答:“正是,小人愚钝,并不曾想到三个逆贼之后对人心的扰乱,是宇文大人点醒小人,这才奏明圣人,由小人来亲自动手,一为永绝后患,二也是小人向圣人剖露一片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