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用力甩开她的手,面色铁青地起身穿外衣,脸色冷得可怕:“你可以?!你可以什么?!我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压住了你体内的蛊母,你这身子不是让你来这么糟践的!”
长安从背后用力抱紧他,沙哑地嗓音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声带早已被破,声线嘶哑不似人声,她对自己的声音很是敏感,极少在人前发出一丝半点的声音。
可是眼下她却哭得泣不成声。
叶书低头看着紧紧锁着自己腰的两只手,这么多年,他竟半点不知她居然还起了这份心思。
他用力扳开他的手,转身冰冷地凝视着她,那对阴霾色的瞳孔里满是阴冷、忧郁、憎恶、以及无边无际的死灰苍穹。
叶书冷冷笑着:“你知不知道你在向谁献身!你眼前的这个男人,从小就被人关进了奴笼里,被人玩弄,如家畜般被人随手转送!你在这装什么纯善,我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净的,这么脏的一个人,你在和我说什么可以?”
说到后来,他的眼眶慢慢红了。
是的,没人比长安更清楚他经历了什么。
即便是林家侯府里,那些给老侯爷卖过命的死士内卫在昭国中听到了关于叶书的种种流言,可谁也未曾亲眼见过他是如何在那片肮脏恶臭的泥潭中打滚挣扎的。
只有长安,见过他最狼狈时候的模样。
黑暗中,叶书眸光森寒,笑容讥诮:“我自己的命自己来抗,无需你来同情可怜。”
木屋外,沉重的冬雷声声阵阵,狂风卷着冷雨洗城,云中不知何时,落下了一场暴雨。
叶书寒着脸,后退两步,已经着好外袍衣衫,不再去看长安空寂悲戚的目光,暴躁地踢翻板凳,推门就这暴雨而去。
经年重逢之夜,就这样不欢而散。
次日,冬雨初晴,清晨的天色灰蒙蒙地,有些死沉。
林家侯府的大门被咯吱推开,打着哈欠地门房早早起来值岗守门。
谁知门一推开,便看到了大门口依靠在石狮子像旁闭眸假寐的叶书,本就削瘦的脸庞在灰蒙蒙地晨光里惨白如鬼。
“叶书少爷?”门房小厮一脸震惊,视线一低,便看到他赤着一双脚,没穿鞋。
他瞧得心里直打鼓,忙迎上去:“叶书少爷何时回来了,哟?您这身上还是湿的,莫不是在门外站了一夜,快快快,快随我入府。”
奇怪,今日一大早小侯爷便离府办事去了,若是叶书少爷在门口站了一夜,理应遇上才是,怎还像个游魂野鬼似地候在门口。
叶书抬起幽幽地黑眼睛看了小厮一眼,那小厮无端打了个寒颤,立即噤声。
虽说叶书少爷自幼同小侯爷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分明是家臣之子,但老侯爷也是将他当做亲儿子来养的。
可偏偏养在一处的两个孩子,性格却是迥然不同的。
在这些下人们心中,叶书远不如林征小侯爷讨喜,他们觉得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阴鸷气质,叫人实在亲近不起来。
“昨夜林征是不是带了客人回来?”
这种目无主上、直呼小侯爷名字的态度也让小厮心中隐隐不快。
“回禀叶书少爷,昨夜傍晚时分,小侯爷的确是带了一人在东厢客房住下,叶书少爷打听这个做什么?”
叶书不再理会小厮,转身便朝着东厢房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