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这才恢复言笑,选了两个能干老实的,其余人等帮着又整理了一遍院子才回依婷绣坊去了。眼见又是晌午,彬彬和婉茹携着手下厨,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四人坐下吃了一餐饭。
期间彬彬说起爹娘想明晚邀他们到家一聚,为怕婉茹再次拒绝,直是强调明日相聚就是父母、自己和无岐相陪。婉茹知她心思,因为仆人的事情已经有些失礼,这次不便再拒,就答应了。
餐毕,四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彬彬和无岐才告辞出来。白晔夫妇将他们送上了马车。车轮启动,拱手再会,放下车帘,无岐不由感叹道:“白娘子如此人物,却与白兄做了夫妻,又对人如此抗拒,好生奇怪!”自顾纳罕了半天,却没有听见彬彬回音,定睛看时,见她嘟着嘴低着头,显然是生着气。
心下了然。凑过去搂她,她却甩开道:“男女不同席。你去外头和老赵头坐在一处。莫要碰我。”无岐哪里肯,只好死皮赖脸的将她硬箍到怀里,说着:“莫要生气了,是为夫的错。那事本不怨你,我娘子画技了得,就是‘李刘马夏’亦不能及。”彬彬听他竟然知道“李刘马夏”才消了些气,没好气的说:“‘李刘马夏’均画山水,我画何长顺是人物,怎可相提并论?你定是从哪里听来一耳朵,就来卖弄!”
无岐见她展了颜,松口气说:“怎是听来一耳朵?因你喜欢这个,我可是着实下了功夫去求教,才将这丹青流派摸了个大概,预备着往后你不用觉得跟我说话是对牛弹琴。‘李刘马夏’虽然出名,可笔法不免粗狂了些,哪及娘子笔触细腻?”见他说的是个门道,就知道无岐真的用了心思。彬彬彻底的消了气,说道:“那我莫不是要去学弹琵琶?好配着你那洞箫?”
“那可不必,我也没有学画画。你只要能听懂我的心意就是了。”说着,从车厢里拿出自己的洞箫,放开彬彬,稳住气息,那《意浓》的曲调悠然而出。
《意浓》随着马车的行进洋洋洒洒的播了一路,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聆听。当车快行进到刘家巷的时候,箫声忽而中断。车厢内,彬彬惊喜的抓住无岐的胳膊叫道:“我想到了无岐!我想到为何村长没跟我说何长顺的胎记了!”无岐正在专心吹奏,忽被打断,吓了一跳。听彬彬这样说,就问:“哦?是为何?”
彬彬飞快的回道:“是因为那晚何长顺定是始终以一侧朝他,有半边的眼眉他没有看到。即使有正面朝他,因祁许氏家里油灯太暗,照不了他眉梢,所以村长看不到他的胎记,我亦不会知道。”
无岐恍然大悟,点头道:“想来大概如此!若还有机会见到村长,定再向他求证。”彬彬得意的说:“必定如此!不会有错的。你跟白大哥一个个的说是多么足智多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怎样,这次你又看扁了我,该不该受罚?”
无岐好笑的收起洞箫,说道:“还要罚我吗?若不是我这曲子给了你灵感,你可有想到?若说罚,你正是该罚。”说着忽而吻了上去,彬彬左右躲闪,嗫嚅道:“快到我家了……别……”“正是快到你家了,才要抓紧……往后莫再跟我置气了。白白误了光阴……”
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的行进,老赵头手握缰绳轻轻的抖了抖,马蹄声就伴着“咯吱”的车轮声传出去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