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贺明府指了指桌上,“那半坛西凤酒林翼不喝,你就找个人替他喝下去。”说着,压低声音,细细地吩咐了一番。
四喜听完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讷讷地说:“小姐,这、这不是白白要人一条命吗?”
“你说什么?”贺明府也不恼,伸出手去抬了抬四喜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问。
“没、没什么……”四喜不敢看她的眼睛。
“听好了。我要走的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血路,路上的血不是别人的就是我自己的,要是有一天遭了报应,我也绝不后悔。”贺明府目光决绝地看了一眼四喜。
“我、我就是觉得那个人有点可怜……”
“世上没有可怜人,只有被可怜的人!”贺明府手一扬,一直被她手中捏在手里的酒盅落在街面上,登时摔了个粉碎。
“这位苏公子是什么来头?”王炽跟在林翼身后一步远,酒楼上一直没有出声的他,忽然开了口,“我说句实话,咱们这一次要办的交易实在是千难万难,能和此人联手,即使是对分一半的利,我想王大掌柜也说不出什么,应该会满意。”
林翼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回了句,“看样子你在王大掌柜面前很能说上话。”
王炽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实不相瞒,我是他的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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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倒一向失敬了。”林翼早有预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二人刚要分手各自行事,就听对面大街上人仰马嘶,还夹杂着不少哭喊之声。他们所在的这条大街是唐朝留下来的御路,称为天宁街,是全城最为宽敞笔直的一条大道,直通南北两个城门,所以一眼望去视野开阔。林翼就看见前面遥遥来了一队人马,一字排开长长一串,看上去拉开了足有一里长的距离。骑马的全是官兵,走路的却是有持刀押解的兵卒也有被绳索捆绑的妇孺。这些人没有穿罪衣,也没有戴镣铐,只是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把双手绑了起来,前后相连,脚上穿着麻鞋,一步步艰难地挪动着。
这么多犯人,足有好几百,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女犯,更是引来百姓夹道围观,不多时就把一条宽阔的道路堵得前拥后挤。
这么多犯人,足有好几百,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女犯,更是引来百姓夹道围观,不多时就把一条宽阔的道路堵得前拥后挤。
转眼间队伍已经来到面前,林翼仔细一瞧,这虽然表情悲苦,可是大都面目和善,不像是作奸犯科之辈,身上的衣着也并非寻常的贫苦人家。王炽拿手一指,就见有几个女人身上还戴着金银首饰,林翼更是发觉路边百姓眼中都有不平之色,但都是敢怒不敢言,就越发识不透这些人是什么路数了。
时已近午,金乌逞起淫威,路上蒸腾出重重热浪席卷而来。坐在阴凉处吃瓜摇扇尚且满头是汗,更何况这些犯人口焦唇裂、步履蹒跚,更是被炙烤得两眼发花。其中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少妇,早就走的直打晃儿,等走到了林翼近前,身子一栽,咕咚倒在了地上,看样子是中暑昏了过去,犯人们都是捆着连在一起,她一倒下其他人也走不了,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人群登时就是一乱,就见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费力地从人缝中挤出来,飞跑到那女子的身边,边哭边唤:“娘、娘,你怎么了,你起来呀。”稚嫩的童音夹在人群的纷杂中,听了格外揪心。
那小孩儿叫了两声,转身扑到林翼身后的一处豆腐坊前,对着掌柜连连作揖,“求求阿爷,给口水喝,给口水喝吧。”
那掌柜迟疑一下,还是回身用粗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