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阳抬着步子下来,三两步便到了她身旁,云笙微微起身,让开位置,让他看得真切。
褚辰阳定睛在那副画上,是一个窗台的剪影,明媚的午后,窗外几支艳丽的花朵齐齐争放,透过那半开的窗看进去,一个身姿慵懒的女人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绣帕针线,似在做针线活,两朵花挡住女人的脸旁,遮遮掩掩般,更叫人心生喜爱,想要一探究竟。
这幅画面,顿时叫褚辰阳想起了那时。
阿笙怀孕之时,便想着要给孩子绣点东西,他便坐在她身边,争争抢抢帮她绣完了。
那时候的日子,是他过得最幸福的时光,她们之间没有争吵,阿笙很依赖自己。
他转而望向那画师:“怎么会想要做这样一副画。”
云笙随便想了个理由应付:“臣在家中排行最小,不免性子刁钻了些,总是磕磕碰碰衣裳坏了,皆是阿娘帮臣缝制的,陛下叫臣画最美的女子,臣便想起了阿娘帮臣缝补衣裳时的模样,那个时候的阿娘,在臣心中很美。”
“很美…”帝王喃喃一声后,转身背过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最后转头盯住他:“朕叫你画天下最美的女子,可没叫你画很美的,不听圣令,该当何罪?”
“那陛下对此画,可满意?”云笙不回他的话,开口问他。
满意吗?
褚辰阳的目光再落在那副画上,这幅画,令他想起了那段最美的时光,他以为即将望去的时光。
可是…他对于那段时光中的人,却还是模糊起来,如同这张画般,看不清全貌。
“将那画中女子的脸画出来再说!”
“陛下!此画如此,才算是最美的,看得真切,反倒略失了美感。”
“朕让你画你便画。”褚辰阳忽然暴怒,声调转沉,镇得殿内的人皆是胆战心惊的。
画院管事立刻上前去,劝诫云笙:“陛下让你画就画,这么多嘴做什么?”
云笙瞧那管事一眼,有些翻白眼。
“陛下想要臣画个什么样的?”
“最美的!”
还是最美的,所以,他便是要自己画出最美的自己吗?
云笙当然知道自己美,自己的没已经成为自己的习惯,见惯不惯了,这下要她画出最美的自己,反倒有些棘手。
“怎么还不动笔?”皇帝就立在不远处,要瞧着她一笔一划的画出来。
云笙方下手中的画笔道:“陛下恕罪,臣不知该如何动笔。”
“说来听听。”
“臣还是认为,此画已然最美了,何必再将其增添不必要的?这般反倒破坏美感。”
“不必要的?”
褚辰阳念出这几个字。
不必要的…他做这些事,是不必要的。
是不必要的?
是啊,他做得再多,人也回不到他身边,他永远失去他了。
永远…
不…
没有,没有,阿笙会回来看他的。
褚辰阳突然捂住头,宫人们瞧见了,立刻知道他便要发疯了,腿有些软。
云笙瞧着他那痛苦的样子,不免担心:“陛下?您没事吧?”
褚辰阳听见她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来,眼里布满通红的血丝。
“阿阳…”
“阿阳…”
那个声音一直在耳边飘荡,他盯住前方,好像出现了一个身影。
阿笙…
是她吗?
“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