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罗保朝有些云里雾里。
“这些东西若放在任何一个太医来看,又或者是任何一个医者来看,那都是上佳,且毫无药性冲突,不仅能治珠攒劳,更能滋补身体,对人助益颇多,可是,您二位似乎对我隐瞒了一件事。”叔怀集扬了扬脸,“二公子在服用通黄散。”
两人一惊,罗保朝率先醒悟过来,便道:“是,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便免不了被人议论,我夫妇二人也并未觉得这重要,于是缄口不言,问题竟在这上面吗?”
“不错,通黄散虽然药性温和,可是里头却有一味猛药,叫黄龙眨眼,又叫巴豆油,不同于巴豆霜,这巴豆油毒在大肠经,极易结腹,且绝不能同雪蚕、雪蛤、当归、黄芩、熟地、白及等药共用,保医堂只开了治珠攒劳的方子,却没有开解通黄散之毒的方子,就算珠攒劳治好了,多味药与巴豆油毒相冲,激发寒症,自然之势。”叔怀集一一道来,终是解开了此谜。
“我家与地号保医堂素来无仇。”玉怀璧有些难以置信,玉家与徐家也算世交了,徐克病无冤无仇为何生此毒计!
“如今发现还不晚,在下立马调整方子,将养几日,便也好了。”叔怀集心里十拿九稳。
罗保朝只道:“那便有劳叔太医了,只是我儿嗜睡也是因为毒症吗?”
“嗜睡的原因,大监可要听实话?”叔怀集问道。
“自然!”罗保朝不解,“嗜睡是为何?”
此间气氛陡然变了,就连两旁的灯火都暗了下去,玉怀璧提吊起心来,生怕还有什么不好。叔怀集旋即道:“让令公子少吃些,体内虚积,精气恶压,反侵脑神。”
夫妇二人乍时落颜,玉怀璧眼见着桌上的瓷盏,恨不得直接掷到他的头上去,大喘气的太医在宫里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当真令人匪夷所思。罗保朝自然也是压着恼火,面上一直温笑:“多谢叔太医。”
“待会儿我开两剂药,不出三日,便能回转,另外,还需劳烦大监派人去鸠兹府一趟,鸠兹府有一家仁宁天一堂,其有秘药升元保灵丹,用来恢复身体最好,只是,这药迷心。”叔怀集所提到的升元保灵丹乃是一味中强之药,天下闻名。
夫妇二人自是有所耳闻,升元保灵丹,养气固本为最佳,只不过里面含有麻棘,极易上瘾,一旦服用,必沦为丸人,终生不能断药,否则不出半年,就会疯癫而死。天下人都知道,这药吃不得,可是仁宁天一堂却将此药列为秘药,高价兜售。一些求问无门的病人,听说灵丹妙药可以救命,自然也就不得不抛舍害处,一心服药。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玉怀璧按定心神,“升元保灵丹,非吃不可?”
叔怀集略迟疑一会儿,方道:“不瞒夫人,通黄散的遗症牵动大肠经,不时疼痛,要人性命,保灵丹所含麻棘可隐去此痛,如若不然,令公子或将捱不过去。”
病痛真可教人断了生的念头,明明年纪小,如若不吃,恐怕真的会命断于此。玉怀璧吸了口气,又问:“您是宫里的太医,难道竟没有更好的主意?孩子今年不过十岁,难道要一辈子赖在这药上?”
“在下知道夫人爱子心切,可惜,非是鹊公陀圣,世间无妙手回春,我等为医,何敢违逆人命行药,夫人须知,天命和人命同样不可逆。”叔怀集揶噎其事,分明话里有话。
罗保朝旋即不再让他多说,直接道:“今夜有劳叔太医了,你我二人出去再详商此事。”
“自然,在下便先奉上药方。”
罗保朝即吩咐道:“罗焦,带叔太医去正堂,准备好纸笔,备上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