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上去搭了一把手,因为她看见周钊的额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也铁青到近乎毫无血色,像是经受着巨大的疼痛而来一样。
周瑶虽然生气,但还是心软,见不得他人在自己的面前受苦,嘴上说着不要,可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走了上去,轻轻搀扶住了周钊。
伤患需要忌口,做的饭食也清淡,桌子上面清汤寡水的,一片不是绿就是白的菜叶子,搞得像周家快破产了一样吃的磕掺。周瑶心情不好,又是属于不吃肉不死星人,一顿饭若是没有了肉,她便真的很难吃下去。
即便是自己这段时日也是有伤在身,可仍是顿顿肉不离口。
任玄这一点就做的让人很喜欢,知道病人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营养,所以桌上都必定有骨头汤一类的肉类滋补,吃的周瑶很是开心。
“都动筷吧。”周钊淡淡的吩咐道。
他睨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周瑶,看见小丫头气鼓鼓又慢吞吞的挑着桌子上面的饭菜,似乎有些难以下咽,周钊会心一笑,却是没管。
该让她好好吃顿苦头,长长记性,看看谁才是这个家中的主人。
周钊拿着汤匙,缓缓的搅动着碗盏中的汤羹。汤匙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凉到透彻他才缓慢的喝了一口。
一时间,空气中寂静无比,桌子上只听的见碗盏碰撞清脆的叮当声响,场面原本就很尴尬,没人开口说话,各自吃着各自的饭就更是尴尬了。
莫名其妙的,周钊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钟,只见晋宁腾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这咚的一声,给周瑶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向晋宁,心说这又要闹哪出幺蛾子啊?
晋宁有些堂皇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站起身来是要做什么的,于是,她拿起筷子,径直的夹住了桌子中间那盘清蒸的鱼肉,她夹了一块软嫩的鱼鳃,放在了周瑶的盘子里。
“阿瑶尝尝这个,这个鱼可是我特意寻人在东市买的,新鲜无比。”晋宁的脸微笑的程度夸张的都要将脸笑抽抽了。
这样的盛情难却直接给周瑶整的是一脸懵逼,这...是干啥呀?
这怎么还忽然客气上了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瑶虽然怀疑晋宁的用心,可还是笑着感动到半含泪咽下了那块鱼肉。
“嗯~嗯~~~可真好吃,多谢嫂嫂。”她刚咽了下去那块鱼肉,动作却戛然而止。
“嫂嫂,我忘了我也是个病号,大夫说过我也需要忌口的,我身上也还有伤。”她忽然抬眼认真的看向晋宁,话语说的仓促。
“我是后背上有伤,在江都府衙的时候,被人打的。”周瑶指指自己的后背,轻声说道,“多谢了这身上的新伤旧伤,让我能顺顺利利的减下来肥。”
她看向晋宁的眼神带有深意,因为这后背的每一道伤痕,都离不开她晋宁的授意。
可以说这后背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晋宁直接间接的赋予她的。
“啊...这样。”晋宁尴尬的笑笑,怎么会不明白周瑶话语中的隐藏含义,于是她躲避了周瑶的眼神,又赶紧舀了碗鸡汤放在了周瑶的手边,琉璃盏中的鸡汤上飘了些许姜丝,表面上浮了一层油水,看着格外的诱人。
“那你喝点鸡汤,鸡汤是大补的,快些养好身子。”晋宁连忙道。
“嫂嫂也多喝点儿。”周瑶接过碗盏,仰头就是一大口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一点儿都没佛了晋宁的面子。
这场面,真是和谐的要命。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可是在场的所有人谁不知道对方的心怀鬼胎?
这一张桌子上,有加害者,有被害者,还有知情但稳坐钓鱼钩的绝对力量——周钊。
周瑶心想,这样的和谐场面,怕就是他一直都想要的。
她边低头吃着饭,余光边瞟向周钊,看着这个狗男人依旧稳坐钓鱼钩的不急不慢的用着饭食,她心想还是得这种的狠人神人坐的住,要是一般人,看见两个恨不得要杀死对方的人在客气的讨论着要不要吃饭,那还真是得有多大的强心脏才能见的了这样的场面。
这一顿饭吃的周瑶是够累的,不是被殃及着吃这个,就是被殃及着吃那个,反正从晋宁的口中来说,但凡能上的了这个桌子上的菜的,定然是有多么好的来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