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越是在乎,越是害怕失去。越是在乎,越是担心周钊会不会对这个孩子下手。
晋宁担心周钊的言出必行,担心周钊真的会如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将这个孩子从自己的身边抢走,然后培养成一个天天活在刀尖舔血之上的杀手,六亲不认,如同鬼魅般麻木不仁,没有人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完了。
晋宁怕是会心疼死,会气死。
同样,西执院中的晋宁也躺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她轻声道,双手抚摸着自己已经隆起许多的肚子,像是在给自己打着气,告诉自己自己要坚持下去。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相信阿娘。”
即便夜里再怎么辗转反侧,可这漫长的一夜,终归是要过去的。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了清晨,每一个清晨,都有着生的希望。晨光熹微,夜幕慢慢被火红一片的朝阳抹去,若是世上的所有事情,都能像着渐行渐远的夜幕慢慢消失该有多好?
可是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也并不是都会随着这渐行渐远的夜幕慢慢消失的。
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翌日清晨,周钊醒来后,他早就已经不再烧了,虽然身子还是有点虚,但起码还是好了大半。
他习惯性的在身边摸索着那个肉不见骨的软膜身子,但怎么摸也摸不到。
周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下午回来时,是直接回的东执院,然后直接歇息在了自己原先的卧房之中。
这一觉睡的时间长且踏实,虽然感觉的到头有些晕,但是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自己单独睡觉了,跟周瑶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虽然舒服,但是总是改不掉自己那深深刻在了骨子里的警惕戒备心。
周瑶每每一动,翻个身,打个呼噜,或者将腿搭在自己的身上,亦或者是将手臂挽了上来时,每每动一下,周钊都会猛然间惊醒一次。
同别人一起入眠已经是改变了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习惯,当初同周瑶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大概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会有自己提出来送她走的那一天。
“大人。”白易敲了敲门,在门外轻声唤道。
“进来。”周钊应允道,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嗓子流就像是塞了一个破了洞的沙漏。
“大人可要喝点水?”白易自然是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劲,便关心道。
周钊喝了一盏水,不够,他还是渴,便又喝了一盏,最后他干脆直接将那茶壶抱起来喝了起来。
喝了足足有几户的热水,周钊才稍稍缓的过来自己的嗓子。
“你去找几辆马车,将周瑶送到任玄的府上吧。”周钊冲着白易挥手示意他不用再继续道水了。
“大人?”白易不解,“大人可是忍心?小姐昨日可才刚刚....”
白易有些欲言又止,他怕提及周钊的伤心事,但不管怎么说,周钊都会将昨天的事情永永远远的刻在脑海中。
“陈大夫也一起送去吧。”周钊想了想,又轻声道。
任玄的府上什么都不缺,更别说那一个两个的大夫。
他原本就是闯荡江湖的,什么样的医者他结识不到?江湖中有些著名的游医都帮他解过毒。
将周瑶交给他,自己放心。
这也是周钊想了许久,想出来的对于周瑶来说也许是最好的一个去处了。
不管周瑶怎么样,不管周瑶什么样的身份,周钊相信,任玄定然是能好好对她的。
有时候他还真的是羡慕任玄啊,能同周瑶相处的那样自在,就像真正的朋友,甚至...还有点像是真正的兄妹一般,他见过周瑶在任玄面前的样子,那样完全放松的周瑶,大概是周钊这辈子都见不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