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臣从监尉司出来,踢着旁边的积雪鞋子血渍蹭下去,但是没有作用。在南旧亭划破刘镇喉咙的时候,他已经在躲了,可还是没有躲过刘镇喷出来的血。身上沾了血腥,屋子里熟睡的王妃该反感了。
一路上莫久臣听着南旧亭的汇报心思难测。
他不想相信“柳扶月”与芳草阁有关,想着找什么办法将刘镇的话给抹掉。芳草阁阁主不知为何人物?刘镇临死都不忘将“柳扶月”拉下水诬陷她与阁主有情。
她嫁给自己的时候,监尉司已经将她查的彻底,除了莫声文,她再无有情人。所以莫久臣相信,旧情一说纯粹就是诬蔑。
可是,真的只是诬蔑吗?
以前他便是这么信的。但是当“柳扶月”睡梦中叫出穆之昭的名字的时候,他的所有坚信就被打破形成一个叫做怀疑的裂缝。
所以,芳草阁与“柳扶月”确实存在关系,他该信吗?
莫久臣不是因情退让的人。当年与周来柔的少年初次心动,为了大局他说断就断,毫无留恋。多年之后,他想掐死自己对“柳扶月”渐渐燃起的心动依旧易如反掌。
他的夺势道路上不需要女人,不需要动情,不需要瞻前顾后。
监尉司已经很早就查出来“柳扶月”与芳草阁的非比寻常,距离真相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就这一步的距离,莫久臣却犹豫着要不要垮过,还是说等着有人自证清白?
莫久臣下手从来果断,唯独这一次产生了动摇。
“莫久臣。”
连字带姓的叫他除了“柳扶月”没有别人。
莫久臣停下脚步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煦王府。庭院的上空飘着雪花,地上的银霜将院子反射的通亮。
莫久臣抬眸,雪花之中衣着单薄的“柳扶月”直面着他,惊喜之余透露着慌张。她看着自己,一言不发,过了片刻后,提起裙摆向自己这边跑来。
莫久臣与“柳扶月”的距离不过十丈,她向他跑来的途中却还滑倒在地。莫久臣的脚步下意识向前想要去接她,却看到她毫不顾忌的起身向他继续跑过来。
一瞬间。莫久臣想起以前在昭阳殿,一身紫衣的“柳扶月”提着裙摆笑着跑过来,直接抱紧他,下巴抵在他的胸前扬起小脸笑弯了眉眼的样子。
距离上次的这个拥抱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余。
原来,现在的“柳扶月”在自己身边已经快一年了。
“你回来了。”
莫久臣低着头,看着她抬着头对自己冻的发抖的声音说话。衣着单薄的她此时已经是不在意的颤抖,满眼都是他。
她的眼角湿润,不知道的是冷的还是找不到他着急的快要哭出来。
是的。她很爱哭,一伤心就哭,一着急就哭,一生气就哭。可是受伤从不哭,受委屈从不哭,受压迫不会哭。
有时候莫久臣分辨不出来,她的哭是真心还是只是她虚假的玩笑。
他抬起手轻轻摸着她的眼角,想要抹去她的泪,低头说:“我回来了。”
这次不是“本王”而是“我”。天地浩大,他只想做她眼中的一个“我”。
心头一撞。
柔弱的手臂穿过他的两侧环抱住他,身前是她埋着的小脑袋。这一刻,温柔可抵严寒。
莫久臣打开披风将她拥入怀中,手掌摩擦着她腰间单薄的寝衣,里面是她细腻的腰身。如此细腰,他的一个手掌就可盖住。
只是这一刻。莫久臣推翻了自己在路上的一切推断。既然刺杀与芳草阁无关,那芳草阁就还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即便他的王妃与芳草阁有嫌疑,他现在也可以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