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又说回来,谁规定了一个人在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呢?万一那个人做事的理由就是没有理由呢?
这般想着,沈宜欢也不再纠结于挖掘顾清许的做事动机,仅仅从现实分析道:“你说得没错,若是李元卿不肯负责,顾清许这么做确实无异于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万无一失的,我们生命中所做的每一个选择,其实都是赌博,赌赢赌输,结局天差地别。”
“胆子小一些的人,可能会选择按部就班,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但那些胆子大的人,却往往喜欢压上一切身家来一场豪赌,赌那一个微弱的希望,借以翻身。”
“而顾清许……大概就是一个大胆的人吧。”沈宜欢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听见沈宜欢这么说,绿珠似乎明白了一点,可又没完全明白,忍不住小声道:“奴婢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顾三小姐怎么可能自己害自己呢?这太匪夷所思了。”
其实何尝只有绿珠觉得难以接受呢?沈宜欢也觉得顾清许这件事做的挺匪夷所思的。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所有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所以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什么不对。
为了说服绿珠,也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沈宜欢想了想道:“虽然我也不明白顾清许为什么这么做,但从你听来的消息看,确实是她自己策划了这件事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仔细想想,若不是有人故意设计,为什么会忽然有一大群人朝着厢房涌去?他们去干什么?总不能是在寿宴上待得无聊了,组团参观安王府的厢房吧?这其中总有一个引子不是。”
“而这个引子,你刚刚是怎么说的来着?我记得你好像说是因为王尚书的夫人吃席时弄脏了衣服,被丫鬟带去厢房更衣,然后不小心发现了屋子里传来的动静,以为是安王府里进了贼,所以遣身边的小丫鬟去唤来了安王妃并府中的护院是不是?”沈宜欢问道。
“奴婢是这么听说的。”绿珠老老实实点头。
沈宜欢就笑了笑,继续问道:“你不觉得太凑巧了吗?王夫人身为尚书府的当家主母,也不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姑娘,怎么就刚突然弄脏了衣服呢?”
“且她在去更衣的时候听见了动静,不想着先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也就罢了,竟然还打发了身边唯一的丫鬟去唤人,而自己则只身守在厢房前,她就不怕自己有危险吗?还是说,她本意就是想等着大家一起来见证些什么呢?”
“据我所知,顾清许的母亲和这位王夫人,那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呢,如此她受人所托将大家引去现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沈宜欢慢悠悠地说道。
她这话听着像是问句,实则语气却很笃定,分明是已经认定了这个猜测。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除了先知,就只有你的敌人了,而沈宜欢兼顾先知和顾清许仇人这两个身份,确实将顾清许的心思拿捏得差不多了。
事实和沈宜欢猜测的一样,安王府厢房的闹剧就是顾清许精心策划的,而她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嫁给李元卿,成为瑞王妃。
若是在没有做那个梦之前,顾清许当然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达成目的,毕竟她自认和李元卿感情甚笃,坚信终有一日李元卿会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迎她入府,所以她完全没有必要自降身份,让自己变成别人的谈资。
可是她偏偏做了那个梦,于是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顾清许恨李元卿,因此哪怕是赔上自己的名声,她也要李元卿声名狼藉,要他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渐行渐远。
因着这份恨意,她费尽心机,说尽好话,请了自己的姨母王夫人帮忙,让她帮忙将寿宴上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引到厢房门口,撞见她和李元卿的“丑事”。
她想,只要见到这一幕的人足够多,那么李元卿和柳贵妃事后就不敢不认账,他们心里不管多么不甘,必会捏着鼻子迎她入府,而她最终也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但这一切,旁人是不知道的,包括李元卿和柳贵妃,自然也包括此时正在八卦这件事的沈宜欢和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