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倒是比他淡定,似是瞧出她这副风风火火地性子来,面带愧意道:“那日之事,实在是妹妹不对,平白敲了您五百两银子,搁谁也心里不快,您有这想法也是应该的……不过,姐姐您别担心,这银子我自会尽量筹齐还您。”
拾砚眨巴着眼睛,听着云里雾里,不过也知道这银子就是莺娘姐姐的逆鳞,大方的时候一掷千金事后还要哭上半个时辰,抠搜的时候二十文都要掂量着给,这陡然被勒索了五百两银子,这姐姐怕是当时心都在滴血吧?
萧瑾瑶轻咳一声想起她那家徒四壁的屋子,幽幽道:“就你家那情况……还是算了吧。”
小桃红轻笑着眨了下眼,柔声道:“姐姐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总有几个老主顾的嘛……”
萧瑾瑶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想起当时在赌桌上的情景,贺元阑扮作郎君过来同她争风吃醋,还别说,那模样一想起来还怪让人脸红的。
眼看这聊着聊着,萧瑾瑶还出了神,拾砚轻咳一声,晃了下她的胳膊,萧瑾瑶回过神来,想起要办正事,便发问道:“你那些老主顾里,可有户部的人?”
想那赌庄里鱼龙混杂,兵部的主事都是常客,户部的怕也多少该粘点。
岂料小桃红闻言挑眉一笑柔柔道:“倒还真有,户部有个主事,出手也挺阔绰,回回给的赏钱都是几十两银子起步……上回哄得他高兴了,赏了我整整一百两银子呢!虽说比不上姐姐,那可算是不差的了!”
一百两银子?萧瑾瑶和拾砚同时对视一眼。
想这些个主事的俸禄一个月也不过才几十两银子,出手这么大方,一准儿也是个贪官没跑了。
照葫芦画瓢,能整垮你一个,就能整垮你俩。
萧瑾瑶想了想,便对她道:“成吧,银子倒是不用你还了,只是你记着多去套套那主事的话,旁敲侧击地多问问,他银子都是打哪儿来,这事很重要,记得办好!”
小桃红自无不可地答应下来,弟弟在这府上养病她也放心,当夜便又回了百乐坊里工作。
一连几日见不着她这个头牌,不少赌客都还发问了,如今一见她回来,忙招呼着她坐下。
她在百乐坊里的扮相同寻常自是不同,玲珑有致地身材在薄衫中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勾人。连那管事的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出声道:“小桃红啊,怎的好几天都不来,可是家中有事?”
她柳眉轻蹙着点了点头,一派楚楚可怜地模样,连管事的都忍不住往她手里塞了点银子,顺道揩了把油:“喏,拿回家,给你弟弟买点吃的。”
小桃红媚眼如丝道了声谢,试探着问道:“对了,这几日岑主事可有来?”
那管事的揉着她的小手油腻腻地笑:“还说呢,前儿个就来过一回,点名儿要你作陪,一说你不在,还发作了一通呢!”
小桃红暗里地嫌恶地觑他一眼,面上带笑道:“那倒是不巧,等下回他来,我再同他好生赔罪。”
一连三四日,却都没等着人,小桃红难免有些着急,每天一回王府见着萧瑾瑶也都不好意思抬头。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可算在第五天将这岑主事给盼来了。
岑昊,户部京师的粮仓主事,太仓下的粮仓均归他管,可是最肥不过的差使,有多肥?诸如这各地每年上缴的粮食入仓之前都得重新校称,多一斤少一两这个差数皆由他定,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这交的粮食不足,余下的就得他人来补,旁人为了少受点波折,会特意多交上几十斤上百斤粮食,一部分算孝敬,一部分也免得他找茬,这事便成了不成文的规定,此乃其一。其二便是有些州市收成有欠,上缴粮食不足,却又怕影响政绩,这便多塞点银钱让其补上,主事的利用粮食差价,这便又可赚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