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没有!”心魔怒瞪他一眼继续控诉道,“若非你早有谋划,为何那日暴雨惊雷旁人都不曾注意,独独你非要出来寻我?”他冷笑着又道,“您可是太子,千金之躯,冒雨出来寻人,自会有人上来寻你,你便就坡下驴地故意耗着直到雨停,再率众出来巡我,假心假意一副好好兄长地模样,亲自抱我回宫,守着我治病,贺元棠啊贺元棠,你装得倒是真像啊!”
贺元棠艰难地呼吸着,整个人都像被湮没在水里说不出话来,却仍是坚持着不住摇头喃喃道:“不是的,事情不是你说得这样……”
“不是?”心魔冷笑着挑眉望他,“还烦请皇兄告诉臣弟,为何上万禁军出马,只你一人能寻我回宫?若非你事先得知,这天下竟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么?”
贺元棠喉咙哽着,心下不知该如何作答。当时他只是一心想去寻他,生怕这么大的雨,万一再淋病了可怎么是好……是当真没他想的那么复杂。
见他不答,心魔便又自顾开了口:“皇兄不愧是太子,心思缜密计划周全!连臣弟那唯一一个小太监都要给算计着病倒,让臣弟彻底陷入孤立无援之地!”他冷嗤一声指着自己缓缓道,“既是如此,您为何当初不干脆任臣弟自生自灭,便死在那场暴雨里也好过如今半死不活地躺在这病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您的真正目的是么!”
“贺元棠,你今日过来我这,是不是想看看你的成果!我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你还满意么?”
说着一撩被子,指着那仍是惨不忍睹地双腿道:“看看这双腿,全是拜你所赐,你的杰作,好生看看!”
贺元棠颤抖地望向他那仍狰狞着的膝盖,眼色很深,仿佛伤疤久久不能愈合,青红一片,触目惊心,贺元棠看了一瞬便已满眼心疼,艰难地直视着他,嘴唇张合着,只能不住地重复着一句一句“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心魔望着他的反应胜利一笑,好似只有这样,心底地仇恨才能发泄出来。
贺元阑冷冷看着他惺惺作态地伤心模样,冷冷望上一眼,终是厉声吼道。
“滚吧!”
“别在我眼前装模作样了!”
“看着恶心!”
一字一句,锥在贺元棠心中。
那日,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别宫的。后来很久,他也不敢再踏进了。
心魔的首战告捷,贺元阑前所未有地舒心,当夜吃完那极乐丹,幻境里都是贺元棠那张满心受伤的眼。
很好。就该如此。
后来,贺元阑便就一发不可收拾,报复似的同贺元棠反目成仇,在贺元彰的蛊惑下上书求治太子的罪,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皇后差人骂他是失心疯了,梁帝也觉得这个老五怕也是病得不轻。
所有的事情,莫说是暂时还未有证据,便是有,也撼动不得太子几分。
贺元彰为此还有些失落,反观贺元阑,便淡然地多。他就习惯了那二位对他的偏宠,莫说他只是搞断自己一双腿,便是夺了自己的命,怕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
别宫养病五年,贺元阑再没见过太子。眼不见心不烦,自己活在那烟雾缭绕之中。
其实贺元棠一有空都会过来,不过只敢远远看上两眼,再靠近他怕又会惹得他发作。
贺元阑对他误会已深,饶是后面他再解释也是无用,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害的他坠马,也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不是他做的。
御马监伺候的小太监早在事发当夜就畏罪自杀,追查到他全家,却也阖家自尽。
没有一丝头绪,事情只能扣在他头上,贺元阑对他一天的误解不消,他们兄弟二人便一日不能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