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你这是何意”曹牧皱着眉,“我和父亲大人因为你亲自主持内库招标,全部亲至,为你捧场加油,可是你一上来就如此言语,造谣诽谤,岂不是妄为朋友之道”
“话要分两头说啊,曹牧公子不可如此辩驳,你们能捧我的场,我非常荣幸,毕竟你们也在关心内库招标花落谁家,不过想来也很简单,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能够直接左右得了的,只能够看那些人的财力,但是毕竟事关以后钱包的薄厚,不放心,所以来了。”范闲说道。
两人的面色冷了下来,曹牧看着范闲。
“总是有人忘记我是干什么的。”范闲笑了笑,他的面色如常,那俊俏的眉目似乎真的让人根本联想不到监察院三个字,可是现在无论联想到联想不到,范闲这两个字已经和那个漆黑深邃的高墙叠加在了一起,挥之不去。
曹颜的目光也非常平静,但是他的嘴角已经在抽搐了。
看着范闲,曹颜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基本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范闲轻柔地抚摸着面前的茶杯,笑道,“比如当年七十万的来源,和给了谁,当年春闱的主考是郭攸之郭尚书,他给我的账本里面,也不只是那一笔,还有曹大人现在手下的一些人,比如你本来是远在沧州城内,被崔家扶养的私生子,后来进入春闱,再来到江南当官。”
曹牧怔住了。
私生子
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曹颜微微一笑,“看来我还是小瞧范大人了。”
范闲并没有说话,而是平静地看着他。
“范大人果然神通广大,是个人物。”曹颜说道。
“不过也就如同曹大人所言。”范闲轻声道,“这世道,这个官途没有人会独善其身,曹大人已经在这趟浑水里面算是一个清官了,只是以权谋私而已,并没有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我也调查过了,你安排了七个大于五品的官员,而这些官员之中再也没有任何贪赃枉法,毒害平民的事情,反而倒是解决了一些江南地界的问题。”
“收钱,是个官就能收。”范闲说道,“但是当官却不是一个人就能当得了的。”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了范闲的意思。
范闲不会以自己的思路来要求别人,因为这天下没有第二个监察院副院长,天下也没有第二个内库的主司务,而天下更没有第二个皇帝陛下的私生子,所以他的清廉可以敌对天下,因为他完全可以靠在皇帝的怀抱里面任意妄为不必担心政敌。
他也不需要贪,因为过了这个节点之后,范闲便会成为这个大路上最为富有的个人,他不用养育整个一个家族,他只需要养好他自己就行。
所以天下的官员是不是一个样,范闲是不会管的,但是如果不是那种真的祸国殃民的官,范闲是不打算对其作出任何的指控和动作,毕竟这个世界上,真真正正的清官,没有几个了。既然大部分都是如此,范闲不得不降低标准来面对面前的这些人。
江南太守曹颜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对。
他不想如此,但是他必须是如此,他不想让他的手下如此,但是如果他控制了,那他太守的位置,也坐不长了,所以他只能规定一下收礼之外的事情。
手下的人可以被辱骂,可以被欺负,可以被规定在条条框框之内生存,但是不能没有钱,不能没有权力。在这个问题上,江南太守明白的很。
范闲作了礼,走出了太守所在的厢房之中,父子二人起身将范闲送了出去之后,曹牧才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没有傻乎乎地问出私生子是谁这样的问题,因为在曹牧看来,既然父亲大人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成为了这个层面上的人,其他的事情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若是太守的儿子还是一个在乎家长里短的人,那么这个儿子存在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在他们看来,儿子哪里都有,但是自己的权力可是来之不易的。
“父亲大人。”曹牧看着曹颜,低声地说道,“范闲此人,不简单啊。”
“何止不简单。”曹颜笑了笑,“从一个私生子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他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你知道这三年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吗是长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