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皇子殿下身旁的房子,则是曲涵。
范闲走入明竹香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惊为天人的女子,此时她依旧在绣花,针线活可以看出非常熟练,她并没有看向自己手中正在进行的动作,却可以凭着感觉针针不会失误,并且速度也不慢。
她正在看着一本书。
范闲走了过去,侧脸看去。
半闲诗集。
“你还挺有格调的。”范闲坐在了桌子面前,笑着说道。
明竹香捧起了面前的半闲诗集,对着范闲说道,“这首词我很喜欢,如梦令。”
范闲细细看去,正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当日他不过是因为海棠于海棠朵朵二字,随说出了这首词而已,可是后来却被传唱,一直到了现在,这首词在这个世界虽然是范闲写的,可是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他,他也没有资格去评判这首词的好坏,只是基于自己的脑海之中认为它绝对是好词。
当然,这是以作者的身份考量的,而以读者的身份,便不需要顾及这些了。所以现在的明竹香则是说道,“我以为它是我读过最好的三首诗词之中的一首,并且我很喜欢这一首,可惜”
“可惜”范闲再次在脑海之中想了想,却不知道这首词哪里可惜。
“可是它有主了。”明竹香拿针指向了面前的一行字。
范安之于庆历三十年送海棠朵朵于北齐。
无良小编害死人啊范闲心理琢磨着。
“不过这一次我才明白,你和海棠朵朵,并不是相爱的,不然你也不会给她写这么一首词。”明竹香笑道。
“何以见得”范闲到是惊奇,他看着明竹香。
明竹香则是笑道,“这本就不是一首情与爱的诗词,怎么会有情与爱的交流呢。”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昨夜雨疏风猛。当此芳春,名花正好,偏那风雨就来逼迫了,心绪如潮,不得入睡,只有借酒消愁。酒吃得多了,觉也睡得浓了,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但昨夜之心情,却已然如隔在胸,所以一起身便要询问意中悬悬之事。于是,急问收拾房屋,启户卷帘的侍女海棠花怎么样了侍女看了一看,笑回道还不错,一夜风雨,海棠一点儿没变,主人听了,嗔叹道,你可知道那海棠花丛已是绿叶繁茂,红花凋零”明竹香指着后面说道,“这可是庄老先生给你下的注解。”
范闲点了点头,那可能是庄墨韩最后一次做注了,当时范闲可能刚刚离开不久的时间,也可能就是那一次,庄老先生离开了。
对于庄墨韩范闲一直是敬重不已的。
“当然,庄老先生只是解释了一下字面的意思,但是我却对这首词有着不一样的看法。”明竹香说道。
“什么看法”范闲问道。
“这首词所写为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当时的词人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比如说押送一个非常危险的人进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将之前押送的路途形容为昨夜,那便是雨疏风骤,而浓睡不消残酒则是因为即便是已经度过了那艰难的时刻,可是面前仍然是无法看清道路的苦难,便如同昨夜喝多了的醉意,久久不能清醒。”明竹香说道。
范闲看着这个少女,似乎看到了当年第一次进入北齐路上的情形,又似乎回到了那个小溪边,看着海棠朵朵第一次找到他时候的那个样子。
“这首小词,只有短短六句三十三言,却写得曲折委婉,极有层次。词人因惜花而痛饮,因情知花谢却又抱一丝侥幸心理而“试问”,因不相信“卷帘人”的回答而再次反问,如此层层转折,步步深入,将惜花之情表达得摇曳多姿。”明竹香叹道,“却写尽了家国天下和悲痛伤感。”
这首词不是范闲写的,可是此时的范闲却是这么想的。
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情感,却没有这么样的情怀,当听到明竹香的话语,他也是第一次动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