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都这么多年了？”戴悠远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我记得也就一万年出头，还是你记得更清楚啊！”
“这是重点吗？”许长灵心好累。
你特么要把皇位让给别人，你不怕戴家几百代列祖列宗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你？
而且当年成神的初代史莱克七怪之中，可是有着戴家一位先祖的！
“可是…”戴悠远的脸色微微严肃了几分，“我是认真的。”
许长灵表情变得极为精彩，他正要开口，却被戴悠远挥手制止。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戴悠远的目光幽幽望向某处，那里，是星罗皇室的陵寝所在。
“戴家传承至今，一共有两百四十二代了，按理来说，每一代星罗皇帝后宫嫔妃众多，不可能只有一个子嗣，如此开枝散叶这么多代，戴家应该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
“可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跟着父皇去宗祠之中祭拜列祖列宗，那灵碑甚至还不到四百座。”
“所有在皇子竞争之中落败的皇子，不是死，就是变成平民，被废去武魂和魂力，连在宗祠里留下灵碑的资格都没有。”
“星罗戴家传承万年，这万年来，这样的皇子有多少？所谓的繁华，所谓的强大，不过是用同族和血亲的尸骨堆积出来的。”戴悠远的脸上多了几分苦笑，光是想想，他就感到发自内心的凄凉。
“从小，我就不断的向父皇建议，建议取消这个该死的束缚在戴家人头上长达万年的祖先规矩，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只得到了父皇的逐渐疏离和不喜，他觉得我心肠软弱，不像戴家人，因此更喜欢桀骜的大哥。”
“可最终，父皇因为自己的偏心，为了偏袒那个杀了三个弟弟的混账，为了不让我杀了他，还是破了这所谓的祖宗规矩。”冷冷一笑，戴悠远摇了摇头，“何等讽刺？”
“但是你当年默许了。”许长灵忍不住开口，“当年你若是执意不同意，所有臣子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是啊，我默许了。”轻叹一口气，戴悠远的脸上多了几分追忆，“我必须默许，若是我反对了父皇打破祖宗规矩的举动，只会让这祖宗规矩如同一道钢印，继续烙印在戴家人的心中。”
“碎过一次的石头，是缝不起来的，不是吗？”
“而且…”戴悠远苦笑一声，“那晚父皇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若是我真的痛恨杀死自己血亲的行为，那就不该杀戴远胜，不然我只会变成第二个戴远胜。”
“这…”哪怕是许长灵，也不知道这件事，此刻他猛的抬起头来，“这不过是先皇为了袒护戴远胜的借口！”
“是啊，我知道。”戴悠远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这是借口，但你必须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我的手上也沾自己兄弟的血，我又凭什么坚持的本心呢？”
许长灵张了张嘴，最后却无奈的闭上。
这个问题无解。
“我还记得，小时候三弟四弟都很喜欢我，五弟性格孤僻一些，倒是更喜欢大哥。”戴悠远抬头看着宫殿宏伟的穹顶，好像透过穹顶，看到了那记忆中熟悉的人和事。
“三弟最喜欢偷偷溜出宫，买些市井街头的小玩意儿回来，哪怕被父皇发现之后会挨打，也乐此不疲，还喜欢分给几个兄弟，人人有份，他那时候送我的那些小玩意儿，至今我还留着呢，时常看看，便想到他。”
“四弟爱读书，是个文静的孩子，总是因此被父皇责罚，觉得他不喜修炼，是个废物，但每次说起书中的各种故事，那双眼睛就好像有光一样，我实在看不过眼，当初还偷偷给他带各种书籍。”
“至于五弟…”戴悠远声音变得苦涩起来，“他崇拜强者，所以每天跟在戴远胜的身后，成了他的小跟屁虫，对那个混账言听计从，只是他恐怕从来没想过，自己最喜欢的大哥，会要了他的命。”
说着说着，戴悠远的眼中竟有了几分泪光闪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所以啊，我…就不当这个皇帝了。”戴悠远脸上多了几分释然，“戴家，没几个好人的。”
“戴家以白虎自居，可虎毒尚不食子。”
“若是戴家变成普通的家族，能否找回曾经丢失的亲情呢？”他低声喃喃，如同呓语。
看着自己心目中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悠远大哥变成如今这幅样子，许长灵的心中莫名一疼，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那，为什么是我？”
“其他人，我信不过。”戴悠远精神振作了几分，呵呵一笑，“我记得年轻那会儿，你的想法就总是与众不同，因此没少遇到针对和排挤，但却依旧固执己见，你的许多想法都让我十分赞同，这些年你虽然在戴远胜的排挤之下，但也给星罗带来了不少新气象。”
“我在镇东军中，都听到过不少夸赞你的声音呢…”戴悠远赞叹一声，“你若是当了皇帝，总该是个好皇帝了，至于我，军中呆了这么多年，现在只想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你…”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戴悠远，许长灵犹豫片刻，低声开口，“你不是没娶妻么？难道有私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