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年和小白相视一眼,走到上吊的山神身旁,仰头看着他。
山神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宝蓝色直裰,他生得文文弱弱,面容俊秀。
他的脖子因为被麻绳紧勒的缘故,脸色涨得犹如猪肝一般的红。
山神的身体前倾,脑袋套在绳圈里,双手紧紧拉住麻绳,想以此减轻痛苦。他的双脚脚尖,踮在脚下的横石上,为的就是能够够住那仅有落脚点。
山神见荒山野岭出现了一位妙龄女子和一只可爱的小黑狗,不由变得激动起来。
这不是救命稻草,还能是什么!
真的老天开眼!
也不知山神遇见知年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知年自打被贬,就将名声、功利看得比天上的云朵还轻。
有什么能比自己开心重要?
有什么能比赚钱重要?
祈愿斋的工钱不多,知年会时不时通过乐于助人,来获取一定额外的收入。
“有钱吗?”
有就帮你。
挣扎的山神,登时一愣。
小白道:“年年,说过多少次了,帮人不应该求回报。”
知年理所当然地道:“但是我求啊,不然我帮人作何?寻个好名声?小白,我的名声早就千疮百孔了。”
小白:“……”
山神没有将知年和小白的话放在心上。如今求救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他张开嘴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知年上下打量山神。
不行啊,从头到脚全是穷酸的模样,完全不符合她乐于助人的标准。
“你是想让我踢走你脚下的这块横石,体验一次何为早死早超生?”
既然寻不到额外收入,那就寻些开心。
小白挥动翅膀,端详着变得愈发激动的山神:“他明明是在向我们求救!”
山神流出两行热泪。
幸好,还有一只狗能理解他的意思。
知年抬脚踩在横石上,睁眼说瞎话。
“小白,你见哪个寻短见的会发出求救。你定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没有没有,就是狗兄说的意思。
山神在心中喊道。
眼下的他,是后悔莫及,是有口难言。
今日,他带着麻绳独一人来到这荒山野岭。他站在横石上,将脑袋套进绳圈中,正准备一了百了时,他犹豫了。
正所谓登高望远,他站在悬崖边上,景色一览无余。
蓝天白云,群山泛出青翠,偶有飞鸟,一派生机勃勃。
多好的景色啊!
死了岂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那该多可惜。
犹豫的他,登时生出悔意。
要不——
再给自己和大家伙儿一次机会?
想到此,他当即就断了那寻短见的念头。
天意弄人,他刚准备要从横石上下去,双脚就打滑了,然后就成了知年和小白见的这幅模样。
小白道:“许是意外也说不定。”
“一个山神,能有什么意外。”
知年抬脚,将山神脚下的横石轻而易举地踢到十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