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钊赶到吴双房间时,屋内已经亮堂,那铁木块也已经被伍来好擦洗得十分干净,只绑在木块一头的粗黑丝线湿漉漉的。
退却了血迹,这铁木块显得十分精巧且年代久远,这是不过一寸长的方形薄块,上头不刻一符一字,黑金色的铁块,一看便是上乘好物,在灯光底下熠熠生辉,而镶在外头的木块则是更为上乘的金丝楠木,连绑在外头的黑丝线乍一看似乎粗糙,细看编织得不仅十分有章法,连丝线都非凡品。
蒙面人的剑和吴双的匕首还举在空中,对峙仍未停止。
吴金钊先注意到蒙面人明晃晃的长剑,并不急于叫他放下武器,一手接过安平递过来的铁块,只一眼,便低声吩咐道:“救人!去打热水,莫惊动他人。”
顾二红与伍来好便打着给小姐打洗澡水的借口迅速上上下下。
吴金钊在这当子打水的功夫里,叫来了与他一般年纪的随行者。这也是他的队伍当中年纪最大的,叫做“董生”,在吴家的地位并不低,被吴金钊敬为上宾,尊称他为“董兄”,反之,董生也称呼吴金钊为“吴兄”。
蒙面人此时开口:“您便是吴老?”得到吴金钊点头回应之后,他终于完全安心下来。
他们逃命至此,也是预估了吴老行至此处,利用吴双的车马队做掩护进入了驿站,又探听到吴老住在最边角的一间房,不想边角原来不是这个边角。误入吴双的房间当然是由于他情急之下探听失误。好在误打误撞,最终还是找到了吴老。
他在心中长长呼出一口气,摘下蒙面罩,朝吴金钊一拜,便退至角落。
吴金钊问道:“想必今日景州城内射出的暗箭是朝你们而来的罢?”
不再蒙面的蒙面人在角落里恭敬答是。
吴金钊长长呼出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放心还是放了心。
眼见着不大一会,都已准备妥当。
董生一早判定是中毒,毒性虽烈,好在并不是什么奇毒,毒气在与安平的对峙中发散。更好在外伤不重,并不存在失血过多的情况。
他一边令顾二红打下手,一边道:“看着,丫头片子学着点儿。”
顾二红堆笑着脸打趣道:“原来董老是这样厉害的大夫呢。”
擦洗、行针排毒,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此时,吴双也才知晓他不仅功夫了得,更是一位很老道的大夫。
她看着爷爷坐在圈椅中反复且仔细地翻看着铁块,主动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肯听爷爷的吩咐去休息,在问了两次所救之人是谁之后,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可她一旦把目光转向蒙面人,蒙面人便视而不见、缄口不言。
她又无法直接去问黑衣青年,这人在听说要救他时便晕厥过去,想必是知晓了自己定然得救。
直至黑衣青年微微睁开眼睛,吴金钊才起身过去,问出了孙女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是无名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