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小心翼翼,轻声问道。
“帝国第一名帅的称号,妇孺皆知,可不是平白叫出来的。即便在名将如云的大华军中,有哪个不是心服口服?小兄弟啊,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书上说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小兵缓缓低下了头。
“书上说书上说,你小子成天就知道书上说,要不是看你这些天来确实够种,老子才懒得鸟你这个书呆子……”
三月来与这位货真价实的新兵蛋子朝夕相处,也算是摸清了对方的脾性。
虽说看起来文邹邹酸楚楚的,但在毅力和耐性方面表现出来的品质着实难能可贵:一个小屁孩每天顶着风吹日晒跟着大人们行军,愣是没吐露过一个苦字!
毫无怨言!
就算实在累得不行了,最多也就说些什么“心寒扫尽天下暑”之类听不懂的诗文。
日复一日,这小兄弟不仅没有掉队,后来甚至还破例进入了放哨侦察的斥候小队。
老刘从军二十余年,什么小兵没见过,能够比得上这位十五岁少年的,真不多。
“饭做好咯。”
少年一脸无邪温馨的微笑。
炎热的空气再次恢复宁静。
多年的厮杀,足够让一个人的心一冷再冷,最终凝聚成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战争所带来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在这残忍的沙场上,止语和麻木,仿佛就是军人对这方世界全部的温柔了。
老刘明显感觉得到,这位看似阳光乐观的少年郎,在自己每每提起大元帅时,他的眼睛里便会闪过一瞬难以察觉的失神。
时间是短暂的,但那黯然无光的眼神,是真实而永恒的。
以至于老卒有这样的错觉:在那一刻,少年的心,仿佛比冰山还要冷。
就着黄沙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后,这位小兵就要按例出去侦察放哨。
风开始凶狠地刮了起来。
小兵骑着马,心里仔细地盘算着方位。
“书上说,沙丘的移动方向一般跟风向相反,一月之前从东南路过沙丘地带的话,那么这股大风整体方向便是往西北吹……”
“这一路走来,中途没有发现任何可供马吃的水草,以我华军的辎重装备都快到了粮尽水绝的地步,想来那北匈骑兵也应该不能跑得更远了……”
“风向能够决定沙丘的形成,沙子少的地带出现绿洲的几率自然更高,既然沙丘带已在东南边出现,那么西北方向的黄沙必然更少,北匈人只可能在西北方向获取水源安营扎寨,这样看来大军西行的的方向没有错,王爷的判断应该是对的……”
“只是峣山一役后,北匈人被迫西征,我担心在西边一定有被攻掠的城池为其补给,我军一旦真的靠近虏廷王账,只能速战速决不宜打消耗战……”
殊不知就在少年一人一马思考的同时,黄沙之中,有一双血红的大眼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