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冷不丁地吓了佩云一跳,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她坐起向后侧看去。
撞入眼帘的是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估计一米七不到。端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皮肤偏黑,眉眼深邃鼻梁坚挺,嘴唇偏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与他太严肃的脸型和身材有些违和。
“哦,”蓝佩云看到他也身着病号服,男人是蓝白条纹的,并不是医生,便随意答道:“随便画画,你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男人并没有理会她的吓一跳,而是大咧咧地在她身边近处坐下,蓝佩云不由得往边上挪了挪。
“你得的是什么病?”佩云怕他是什么传染的毛病便小声问。
“哦,是受伤,在恢复。放心,要是传染病我也不出来晃悠。”男人似乎看穿了她小心思,“你呢?”
蓝佩云方才注意到那人的左胸似乎有伤缠着厚厚的绷带从衬衫领口露出来。她继续垂着眼帘回答:“我的病也不传染,但很麻烦,是脑袋里长了一个瘤,医生说开不了刀,听天由命吧,可能活一天算一天。”
那男人听了此话不由地凝神盯了她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我瞧你挺精神的,没事儿。”
“可是,在这里真的无聊,知道吗?在住院的十三天里,她把住院区的病房房间数了二十遍,这个花园里的樱花树上的苞有几个我也数过,三十九朵。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被风刮落的……”
“哈哈,”男人干笑起来,这个女人真可爱,尤其是倾诉时的模样,像个小朋友。他挑挑剑眉调侃她:“那不是还有其它树的花苞没有数嘛,继续!”
佩云不再理他,接着拿起树枝在沙地上画画,而男人则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看,她看不清书名,好象是财经类的。两人无语,湿湿的空气伴着花香,别无他人,倒也和谐。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后,蓝佩云感觉累了就起身离开回病房,离开时那人还坐在那儿没有走。
第二天出太阳了,是个暖和的晴天,不似昨天般阴冷。蓝佩云觉得羽绒服有些厚了就晾到窗口,从家里带的衣服里拿出一件米色比较厚的卫衣换上,下身是牛仔裤和球鞋。邻床的女人刚从食堂打了饭回来,她的老公又来陪床了,两人在说着悄悄话,女人时而捏一下老公装作生气时而把头靠在老公肩上,这种氛围令佩云觉得有点呆不下去,就去洗手间梳了个马尾辫,天气晴好,出去转转。明天就是周六,父亲会带着女儿过来看她,顺便带几本书和美术纸笔过来给她打发时间。
她径直走到后花园,这次还带了面包,首先来到水池旁撕着面包来喂鱼。医院的日子在蓝佩云眼里是一片灰白色,就是与世隔绝,比监狱好不了多少。今天花园里多了三三两两来散步的人,大多数是老人,蓝佩云与他们无话可说。自己的身子是就像被判了死缓一样,只等呆满三个月后听判决,除两周做一次检查外每天需要吃五种药,有些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显现,她发现最近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而外面那个世界的人,她思念的那个人——欧巴却沓无音信,这么久连条信息都没有,真是狠绝。想到此,撕面包的手不禁停住,默默不语间眼角两滴热泪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