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国库充盈,再买十座沥城也不在话下。”
她低眉顺眼地拱手站在一旁,丝毫不见刚刚嚣张了的模样。
那学子咂舌,他看了看不正经不着调的院首又看了看不辨喜怒的皇帝陛下,挪到了李院首身边,行礼。
“参见陛下。”
“唔……免礼。”黄舒瞄了一眼缩在沂俐身旁的男孩儿,目光也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很久。
“这些东西,朕就派人取走了。”他指了指堆在桌边摞得高高的想一堵墙似的礼物,“朕替你整理礼物单罢。”
“好。”她的腰缓缓弯了下去,“辛苦陛下了。”
某人呵呵一笑:“不辛苦不辛苦。”他伸手翻动着那砌成墙的礼物,从不少盒子里把礼物单摸了出来。
“啧,这些人比朕想象得要富裕得多啊……”
沂俐深以为然:“羊养肥了再宰。”她唇角娇媚地勾了勾,眼角余光在躲在自己身后的那名学子身上乱瞟,“只要陛下沉得住气,这些人的家产怕是能买下二十座沥城了。”
一旁那黑色衣裳的学子瞧着气氛不太对,很有眼力见儿地溜了。
“不错。”沂俐目送着那学子离去的背影,“还挺聪明。”
黄舒翻动着那些精致的礼物单,听她说这话,也只是抬头略略瞄了那人一眼:“哦,那个人是我前几年在路边捡回来的。”
“身份背景查了么?”她懒洋洋地搅弄着鬓边垂下的一绺头发。
“查了。”黄舒没有抬头,“父母死于沂人之手,所以啊……”他轻轻笑了,“他应该挺恨你的。”
“恨我?”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缺他一个,想杀我的人也多了去了,而我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么?”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权力。
权力多好,若是自己有权力,自己就能影响甚至决定身边所有人都命运。比如罢黜部分官员,比如决定某些人的生死,再比如嫁给南奕。
她想到这里有些心痛。
她乘上北行车驾的那日起,时时刻刻从马车窗帘缝隙向外看,总是希望能看到一袭白衣一骑白马的南奕拦下车驾。她知道那是希冀是奢望,她知道那几乎不可能,但她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思念他。
出了京城,她没见到他的身影,出了京畿,她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直到出了大沂,进了沥城,南奕就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直到那日她在沥城一间小院里见着他,彼时,他却逼着自己把明凤军迁入碧澄居。
她心口有些酸涩。
黄舒放下手中礼物单:“你怎么了?”
“没事。”她揩了揩鼻涕,随后揉了揉有些发涨发涩的眼睛,揉出一点泪水来,“就是……不太舒服。”
他轻轻“嗯”了一声,说不准是在回应她还是在清嗓子,“若是不舒服就早些歇息,没必要硬撑着。”他收好礼单塞入衣袖里,“有事告诉我,我替你顶着。”
沂俐点点头,颓然瘫软在太师椅上,她胳膊支着下颌,木愣愣地盯着屋子角落药炉上飘出的混着药香的袅袅白烟。
黄舒见她这样,也只是出门低声吩咐了几句,轻轻掩上门,穿过屋外小院里的重重机关离开了。
女孩儿缩在太师椅中,痴痴地盯着小药炉里冒出的白烟。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