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安王确实有不臣之心,因而的确需要打击其嚣张气焰,而安王的不臣之心却并未对皇权构成威胁,因而也只需要敲打敲打,并没有除掉他的必要。毕竟出去一方势力极其党羽后,势力重新洗牌,权力制衡起来又是一件麻烦。
因而景顺帝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几个儿子胡闹去了。
只要不出格,他就不会痛下杀手。
“是的,目的和上次一样。”南奕目光有些迟钝,“也是为了扳倒安王殿下。”
“殿下,您别忘了,让您远嫁至沥城的罪魁祸首,现在仍在京城中安王府逍遥快活呢。”
不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南奕挑眉,抿着唇从袖中摸出一只人皮面具戴上了。
“现在,北部边境七城守城将士死的死伤的伤,相关官员或是被贬谪或是被罢黜,陛下已经惩罚了他们,而你和太子还想怎样?”她面带愠色,很铁不成钢地望着依旧笑意浅浅的南奕。
“所以,本殿很是好奇,你坑杀那数万暗探奸细与扳倒二叔究竟有何联系?”
南奕笑嘻嘻地整理好面具:“殿下莫不是在于那数万奸细共情?”
沂俐见他那毫不在意的笑容有些火大,她逼视着他:“若是黄舒急起来拿着刀逼着我,有人会与我共情么?”
“以殿下武功……”
沂俐抓起桌面上那杯冷茶,猛然泼在了南奕脸上。
茶水顺着南奕面颊低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殿下……”
沂俐唇角翘了翘,眼底却并无笑意:“南奕你变了。”
陶土烧制的小茶杯被重重搁在了桌子上,碎了。
“所以,本殿帮你好好清醒清醒。”
南奕抿着唇,用指腹拭去眼角挂着的一滴茶水,缓缓站了起来。
“多谢殿下,只是……臣清醒得很。”他低头冲着她笑笑,“二殿下的事,臣与太子殿下自有决断。”
“北部边境七城失守之事,已经让二殿下失了圣心。”他捡起桌面的散落的陶土残片,将它们包在帕子里仔细收好,“当下局势与前几年不太一样。”他垂眸浅笑,“五殿下部下赵珂赵文博蓼城克扣军饷一案被陛下查处,此事算是断了五殿下左膀;二殿下北部边境防线七城失守一事触怒龙颜,结果你也看到了。”南奕耸肩。
“大沂局势已大变,而我……”他笑吟吟地理了理沂俐鬓角碎碎乱发,用指尖将它们捻得顺滑,“而我与太子殿下也只是添了一把火,将这大沂火势,烧到整片大陆。”
沂俐冷冷盯着他。
“安王殿下通敌,将当今圣上安插在沥城的暗探名单交与黄舒。”南奕扶着沂俐坐下,执起屋角火炉上煨着的小药罐子,取过茶盏到了一盏药递给了她,“除此以外,还有更好的对边境七城失守的解释么?”
沂俐接过滚烫的茶盏,承认得倒也坦率“没有。只是……”
“军中士兵听说死了百千同胞,悲痛万分。”南奕顿了顿,露出一副内疚哀恸的神色来,“因而军队哗变,此非南奕所能控制,因而……”
他笑笑,俯身接过沂俐手中的茶盏,搁在角落里一只小架子上:“因而发生了这种事,臣也很无奈……不过此事臣一定修书向黄舒说明清楚。”他笑得恳切,“臣相信,福鼎大帝大人有大量,自然是不会同一众士兵计较的。”
“你错了。”沂俐将他按回了凳子上,压低声音,“他会要求你把那些士兵全部处置掉。毕竟……违反了军令的士兵,留不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