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俐左唇冷冷勾起,袖子一抖,一条白色的帕子落在了她的掌心。
“和黄舒联合起来算计我,嗯?”
按照黄舒打的如意算盘,李立与珍妃私通,珍妃被逐出宫去,而李立被逐出格物书院。去除了卢家这个心腹大患,又将沂俐接回了宫中,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臣……不敢算计殿下。”南奕迟疑了一会儿,才将这话说出了口。
长长的大氅下摆拖在光可鉴人的木质地板上,像是游蛇一般悄无声息地游行。光影交织邂逅,银光,金光,烛光与阳光交相辉映,一片亮闪闪的光海刺入南奕的双眸。
双眸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被光海刺的,还是被沂俐的话刺的。
沉香香气从书案上玉鼎香炉内袅袅飘出,悠悠白烟缓缓升起,显得整个大殿之内,并不是那么沉闷。
南奕像是被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殿下把玉佩给了臣的那一刻,臣就注定了此生只能为殿下一人负责。”
大沂国子监内,碧纱橱后,年幼女孩儿微红娇俏地面容若隐若现。
不过这一切很快都飘散,最终留下的是她将那枚玉佩硬塞给自己时那副倔强的模样——众人口中与景顺大帝与皇后娘娘娘极为相似的面容上留下的倔强模样。
他也想过放弃国公府爵位入赘皇室成为皓阳公主驸马,但无奈父亲总是逼着他,鞭策着他走上一条与她所行方向背道而驰的另一条路。
其中微妙的平衡,只能自己来保持。
他属太子一党,而父亲表面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实则早已属安王一党。从他应诏入了东宫辅佐忠顺太子那一刻起,他与他父亲就注定斗得你死我活。
谁让安王与太子在朝堂内外日日夜夜勾心斗角呢?
他的手在袖中摸索,很快就将那枚玉佩掏了出来。
“殿下给的玉佩,臣一直随身带着。”他的笑容依旧温和,“殿下你信臣么?”
沂俐脚步猛然停住,长长的衣摆在地面上划过一抹奇妙的弧度。她扶着廊柱,娇娇俏俏地朝着他嫣然一笑。
她脑袋微偏,带着小女孩儿疑惑不解时的憨态,但她问出的话语却又如刀子一般扎人。
“我为什么要信你?”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炸裂一般,刺得南奕心口生疼。
玉佩从手心滑落到指尖,一个不留神,从直接滑落在地面,摔碎做两半。
是啊,自己和父亲伤了她那么多回,她为什么还要相信自己?
南奕笑得苦涩,弯腰拾起那两半羊脂白玉碎片,用帕子包好,握在手心。
偏偏某人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你看,你连我交给你的玉佩都保存不好,这又让我如何信你?”
大殿之外,明媚日光被乌云遮住,光线隐去。
大殿之内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