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牛马赶进院子,王管家指挥护卫把牲畜解下喂养,又使唤几个仆人去内里打扫屋舍,生火做饭。
十几日的舟车劳顿,众人都很疲乏,吃过晚饭,安排几个值夜的,其他人各自歇下。
半夜,张默睡得正香,忽觉身子一阵摇晃,梅香带着惊恐的声音传来,“娘子,快醒醒,快醒醒,有贼子……”
“什么贼子?”张默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忽然睁开双眼,从榻上一跃而起,“什么贼子?”
不待梅香回答,耳边轰隆隆马蹄声已说明一切,张默脸色大变,如此密集马蹄声,定然是大股贼军。
梅香哆嗦着道:“安仁和杜飞出去查看了。”
张默匆匆穿上衣服跑到前院,只见黑漆漆官道上,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往这儿奔来,距离尚远,马蹄声却已震耳,人数只怕不少。
此时套车逃跑已然不及了。
王家部曲们哪见过如此多贼子,领队王均脸色发白,慌张之下,只知叫众人拿起武器,堵住破败的院门,两百多人闹哄哄挤在院子里,毫无章法。
最后还是管亥站出来指挥,众人才各就各位站好。
几息功夫,贼子奔至,分散兵马将驿馆团团围住。
为首的贼子身材粗壮,下巴蓄着短须,手握两个成人脑袋大的石锤,打马上前大喝道:“里面的人听着,老子只为钱财,乖乖将东西送出,可饶不死。”
众贼子跟着大声呼喝起来,“钱财交出,可饶不死!”
王允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神色还算镇定,转头问王均,“可有把握击退贼寇?”
王均擦着脑门冷汗,“贼人有数百之众,我等实无把握。”
他说的是实话,王家部曲虽受过操练,却未经过实战,人数若是相当,尚可一搏,今日这阵势,基本是没有胜算的。
王允沉思一瞬,又道:“此处离襄垣不远,快马来回只需两三个时辰,若派一骑前去求助,你等能在郡兵赶来之前守住?”
“这……”王均有些迟疑,这时管亥道:“此法不妥,郡兵胆小,守城尚且怯懦,岂敢出城杀贼?何况小县城也无多少郡县兵,他等即便不惧贼寇,也要守城,只怕不会来相救。”
杜飞深以为然点头附和。
王允这才想起此前在汝南剿贼时的情况,官吏郡兵闻贼色变,争相逃亡。这一路行来,虽未见并州官吏私逃,却未必敢出城剿贼,他神色立时难看起来,问管亥,“那该如何是好?”
管亥贼寇出身,向来只有他抢别人的,何时轮到别人来抢他,当即道:“自是以驿站为依托,誓死抵抗。”
杜飞也是个不怕死的,已磨刀霍霍,准备大杀一番。
王均却不赞同,“贼人只为钱财,若是抵抗,恐性命不保。”并非他怕死,自己带的手下身手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王允还在犹豫,外头贼寇已不耐烦,“老子再给你们半盏茶时间,再不献上财物,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