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饱饭,自来了这里,非但顿顿能吃饱,还日日有肉吃,这样的日子俺从前想都不敢想!”
“可不是,学堂已建好,新书也印出来了,俺听说这书一本要卖千钱,俺当时还以为庄主是哄人的,没成想真教娃儿们念书识字,给每人都发了新书。”
汉子说着感叹道:“庄主那般小的年纪,非但学识渊博,算术更是厉害,俺家小子跟着学了半月而已,不用拨算盘,就能算得又快又准。”
“俺家也是,闺女说庄主教的那奇奇怪怪的字叫阿什么伯,哎,俺记不住。”
“就你这脑子,能记住才怪。”
“俺们庄主可是神童转世,连那般复杂的水车都能捣腾出来,俺长这么大,从来不知种庄稼还能不用人力担水浇灌,秧苗种下去,只需隔段时间施个肥,锄锄草,就等着收割,可是比从前省下不少力气。”
“可不是,俺从前施肥都是直接将牛粪埋地里,庄主却说要沤肥,起初俺还不信,她一小娃能懂什么,如今看地里的麦子长得又青又壮,俺才相信她说得对。”
自从知道有可能会被贼子惦记后,张默就安排了守夜人,三人一组,所有青壮轮流。
长夜漫漫,几人闲得无聊,只能说话唠嗑打发时间。
许是久坐有些累了,其中一人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抬头一瞥,远处黑乎乎的田野上有零星火光出现,他脸色一变,“你们看,那是不是贼寇来了?”
其余两人站起来一瞧,急道,“这么晚,定是贼寇,快,敲锣。”
锵锵锵,三面锣同时敲响,尖锐的声音传遍整个庄子。
李贵之所以趁夜前来,便是想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等他带着人马奔到跟前时,看到庄子青壮已集合完毕。
他们人人持刀枪棍棒立于庄子外空地上,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好似山中护巢穴的野兽。
借着火把,李贵打量对方阵容,人数只有两百左右,无人着甲,武器也并不统一,除了领头几人看着还像样点,其他一看就是没杀过人的,光面上气势看着凶狠,实则眼中皆有惧色。
张默这支队伍已训练半年多,武器却还未置办全。
冷兵器时代官府对铁器管控尤为严格,尤其元朝,传言汉人、南人只能十户共用一把菜刀,虽无明确史料记载其真实性,但也可看出统治者对铁器管控之严。
东汉虽不像元朝那般变态,但经黄巾之乱后,朝廷还是加强了这方面的管理,王允之前得罪了十常侍,现在虽然在并州,难保张让不会派人暗查,张默不敢明目张胆大量购置武器,许多人只能暂时以棍棒充作长枪。
见此阵势,李贵彻底放心了,这群人果然只是流民、部曲,自家数百贼众,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杀这些人,还不是跟玩一样?
他李贵并非嗜杀之人,若能招降,自是最好了。
一路从太行奔来,嗓子有点发干了,李贵轻了轻咽喉,喊话道,“老子乃太行黑山贼众,尔等与其给肉食者为奴,每日辛苦劳作换得些许粗栗果腹,受其轻贱,不如投我黑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