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历239年,11月21日。
未央宫。
天子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加急奏折,不耐烦的敲了敲笔杆。
这些天来,奏折中无非是说一件事情:由于饥荒,大批的难民正拖家带口的向北行进。他们中大多数人将自己的目的地选在了最为繁华和富饶,同时也是粮食储备最为丰富的京城。
“难啊,难啊!”天子叹道。为君多年,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京城人口迅速增加,会导致本就不富裕的粮食储备更加拮据,刚刚降下来的物价又会再次上涨;难民们的安置问题和他们带来的传染病,向来是最令人头疼的几个方面。
每次遇上洪涝灾害,京都府的工作量就成百上千倍的增加,无数官员想破了头皮都想不出办法。
据此来看,今年的难民到达京城附近后,同样的情形还会再次上演。
而不同的是,天子将这一整摞奏书轻轻推到了桌子的边上,远离了自己的视线范围。
他又拿起了另一封奏书,这是一封密信,是他远在江南替天子寻访的二儿子,刚满二十岁的南平王李承召差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的。
当今北国共有三位王爷:陛下次子,南平王李承召;陛下已逝的同胞兄长,先皇曾经认定的太子李方的长子,二十五岁的楚湘王李承言;及李方的次子,李承言的同胞弟弟,二十一岁的广阳王李承恩。
这位南平王李承召,虽然在三位王爷里年龄最小,却是最早封王的一个。刚刚满十六岁成年时,陛下就封了他亲王爵位,封地赏银无数,可见陛下对他的喜爱。
南平王自小就极为聪慧。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宫中,礼节一丝不苟,接人待物非常有分寸,深得天子欢心。
只是由于他是次子,且他的生母并非皇后,而是温贵妃欧阳德淑,因此才没有得到东宫之主的位置。
不过坊间传言,这位年纪轻轻的“老牌”王爷志不在此,因为他只爱做一名文人,走遍天下大好河山;尝遍天下各处美食;看遍天下人间美女;访遍天下有识之士。
更有传言说他与太子关系极好,亲如亲兄弟一般,从来没有红过脸,更不存在手足相残之事。
天子想着,拆开了密信。
南平王这次下江南,是奉他的旨意巡查各处民情,有无灾害,有无官员为官不正等情况。
大概扫了一眼,天子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信中说,南方大多数地区都有洪涝灾害发生,农作物毁坏严重,无法上缴足够的官粮。天子略微扫了一眼,略过了这些已知信息。
南平王接下来的话,令天子勃然大怒。
“根据现有线索,儿臣基本能确定,江州府、西宁府、安平府等地均存在官员贪污腐败现象。受父皇之命令,儿臣并未深查,现仅将基本情况上报于父皇,望父皇早日派人下江南,严查此事。。。。。。”
“放肆!”
“啪!”
清脆的一声响惊动了门外的秦占忠。
他急忙掀开门帘,小碎步跑了进来:“陛下切勿动怒啊!气大伤身!龙体金贵伤不得啊!”
“真是气死朕了!”
天子怒气未减,质问到:“朕自问从未亏待过他们,饷钱也是年年上涨,他们为何如此报答朕?!要那么多银子,留着买棺材板吗?!”
“陛下息怒啊!!!”秦占忠和大殿外的太监们全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呼,请陛下息怒。
天子握着密信的手上已经略微有点青筋爆出了。
他冷静了一下,挥手让奴才们都出去。
秦占忠看着陛下似乎恢复了平静,这才起身:“老奴告退。”又带着一堆小太监迈着小碎步退出了大殿。
南方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到了高层官员耳朵里。
只有嗅觉极其敏锐的几个人才知道,这个平静了许久的北国朝堂,被人,塞进了一把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