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已至盛夏,天气热得厉害。
虽然宫中四处皆放置了冰桶,却依旧燥热难耐。
白清渠一如既往地倚坐在龙椅旁的椅子上,单手支颐,静静地听着文武百官为了征收赋税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大周皇帝念她身子不好,又为示敬重之意,特赐座于龙椅之旁。
白清渠素来喜静,纷杂的争论声让她心中生出些不快来。她正欲说些什么,一道声音却抢在了她前面:
“陛下,臣以为,今年仍当减税。”手持玉笏的户部尚书站了出来,“三年前大周天灾频频,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幸有国师设阵避祸,而百废待兴。倘若此时加增赋税,恐怕会增加百姓负担啊。”
此言一出,顿时得了不少大臣的附和。
龙椅上的大周皇也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这时,群臣之中却传出一声嗤笑,议论声顿时低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绯红的人影上。
“我说张尚书,你是不是准备将自己的小金库捐出来充盈国库?天下免征赋税三年以供百姓休养生息,如今国库空虚,各地粮仓颗粒不存,张尚书的意思,可是愿意出资养着大周的几十万军队?若是这样,您可真是个心忧天下的好官啊。”说话的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轻蔑和不屑。
“这……”
此言一出,户部尚书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变幻莫测。
“那丞相大人可有何高见?”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见解确实不妥,张尚书放低了姿态询问。
哪知,君卿眉梢一挑,靠着宫殿上的柱子双手抱胸,桃花眼中波光潋滟,说出的话却让张尚书差点儿气晕过去:
“不如您辞官回家种红薯,为我大周农耕出份力?”
“君相,你……”张尚书指着君卿,嘴边的胡子气得直颤动。
君家世代为相,君卿的父亲君璟更是助先帝打下了这大周江山。然而君卿虽子承父业,为一国丞相,却是半分不似他父亲,反而整日与一帮纨绔子弟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言官弹劾他的折子都能将御书房装满了。
“陛下,依臣之见,丞相所言虽有不妥,但不无道理。”白清渠淡淡开口,看向君卿的眼神带了些探究的深意。
大周皇闻言,倒也来了兴致:“国师请说。”
“年年大灾,伤及民本,虽已免税三年,亦是杯水车薪。但如若继续免征赋税,势必动摇国之根本。臣认为,不如以现银代替原本的租粟丝帛,并鼓励百姓开垦荒地,种植所得全属个人。如此,或可解燃眉之急。”白清渠略微一思量,不紧不慢地说道。
满朝百官闻言,纷纷赞扬:“国师高明。”
大周皇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那便依国师所言,张尚书,此事便交由户部全权负责。众爱卿若无要事,今日便退朝。”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白清渠出声,面色严肃。
“臣数日夜观天象,虚危二宿皆暗淡无光,此为战患之兆,需早做打算。”
顿时,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大周与东秦素来不和,边境之地时有冲突,但尚且相安无事。
但如今大周国力衰微,东秦终究是坐不住了。
白清渠的一席话,挑动了所有人那根敏感的神经。
倘若东秦来犯,如何打?
国库无粮,民心不定。
这是要把大周生生往绝路上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