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相,卯时将至。”见君卿笑得忘乎所以,白清渠不得不出声提醒。
若是早朝迟了,是要被言官记在折子上弹劾的。
“怎么,国师还怕被弹劾不成?”君卿合上书,随手放于檀木书案上。
白清渠瞥了一眼,是《六合志》。
“比起那能将陛下御书房都填满的弹劾君相的折子,本座被弹劾确实算不得什么。”
白清渠面皮子薄,被君卿笑得有些恼了,反唇便嘲讽了回去。
君卿收了笑,从怀里又掏出了那张字据,装模做样地念道:“为仆者当事事以主为先,不得顶撞,不得冒犯,万事需遵主人意愿,不得阳奉阴违,不得顶嘴……”念了一通后,他抬起头来,挑衅一般道:“国师亲自签下的字据,不会不认账吧?你现在给爷道歉,爷就不计较你以下犯上的行为。”
白清渠的目光落到君卿手中那一张薄薄的纸上,接着又移到君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分平静之外的神色。
君卿本已做好了准备等着看白清渠翻脸,谁知白清渠只是停顿了片刻,竟真的一字一句道:“冒犯君相之处,望君相恕罪。”不过难得看到白清渠吃瘪服软,君卿满心愉悦,接着又提出一个要求:“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这次爷就饶了你的不敬之罪,给爷更衣。”
白清渠微微蹙眉,终是上前,取过搭在衣架上的衣物,替他一件一件穿好。
白清渠身材高挑,比寻常女子要高出不少,可君卿却仍比她高出半个头来,为此,君卿没少嘲讽她。
君卿喜着红衣,连上朝也从不穿朝服,大周皇也由着他去了。共事三载,她从未见过他何时穿过其他颜色,也从未见过何人如他一般将一身红衣穿得如此惊艳。
鼻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香味,如莲般清雅的味道,与君卿其人全然不搭。
白清渠面上无异,耳垂却微微泛红。
待君卿收拾妥当,天已微亮。
所幸君卿没再出幺蛾子,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停在相府前的马车。
马车内很宽敞,即使多出一个人也不显拥挤。
一上马车,白清渠便靠着角落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君卿。
君卿虽存心找茬,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闭嘴。
左右无事,他便盯着白清渠瞧。
这人平日里冷着一张脸拒人千里之外,还是睡着了看着顺眼些。
白清渠肤色白净,又因久病少了几分血色,愈发显得肤白如玉。眉间常年盘踞的一丝病气,让她显出几分柔弱。
柔弱?
君卿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接着他便摇头。
狗屁的柔弱,他白清渠要是柔弱,能让文武百官在他面前战战兢兢?
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君卿移开目光,忽然也来了困意,两人各占一个角落,睡觉。
一路相安无事,一直到皇宫前。
马车刚停,白清渠便睁开眼,在陈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便传来君卿慵懒的声音:“白清渠,过来扶爷。”
白清渠脚下一顿,瞥了眼周围候在宫门前等待传召的百官,不少好事者正往这边看过来。
“白清渠!”
那边君卿依旧赖在马车里,大有白清渠不扶他他便不下来的架势。
白清渠眉心直跳,终是走过去,伸出手:“下来。”
一众官员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能让国师大人这般对待。
然而,下一幕却让众人三观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