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渠侧倚在软榻边儿上,半阖着眼,缓声道:“方才去会了位客人。”
“客人?”半夏不解,她方才去前殿找过,未曾看到有客人来访。
“无事。”白清渠直起身,拢了拢外衣,“你去歇着吧,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是,大人。”半夏行了礼,拿烛剪剪去烛台上的灯花,然后悄声退下了。
没过多久,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白清渠身边,低声禀报:“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那位小朋友可有闹腾?”
“嘴上不消停,还算安分。”影垂着头,一板一眼地将欧阳行的状况汇报给白清渠。
白清渠了然颔首,吩咐道:“这几日你亲自去江阴郡一趟,探查清楚究竟是何情况,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倘若今日那位小朋友所说属实......白清渠垂下眸子,那她恐怕早已入局。
影领命,隐入夜色之中。
风从窗户涌进来,惊动烛光,扰乱了一室光影。
这大周的天,确实是乱了。
太子羽翼未丰,但有皇后的母家相助,秦王背后的势力盘根错杂,他们二人若要斗起来,免不了一场恶战。
只是,君卿他为何也要参与到这皇权之争中?又为何要有意藏拙,敛却锋芒?他与大周皇帝之间到底有何牵连?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迷雾,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宫之中,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辛秘。
影将欧阳行扔在偏殿后就不管他了。
欧阳行看着影走远,又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终于偷偷摸摸从偏殿里摸出来,想要趁着夜色溜出去。
他自诩方向感极好,这国师府的构造他来时便已摸清了八九分,只要能趁着夜色逃出去,白清渠便就别想再抓住他。
到时候,他就去揭发白清渠,让他再也不能为非作歹。
欧阳行按着记忆中的路线躲躲藏藏,往国师府外摸去。一路上连个侍卫都没碰到,这不禁让他心生不满:白清渠是有多看不起他,连个看守都没有,就这还想困住他?
只不过,他兜兜转转了许久,最终......
又回到了偏殿。
欧阳行懂了,他又被白清渠给套路了。
这偏殿外早就设下了幻阵,倘若不找到阵眼,那么不管他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
他说为何那个浑身上下就差写着“生人勿近”的侍卫扔下他就走,丝毫不担心他会趁机逃跑呢,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欧阳行气得咬牙切齿,他何时这般受挫过?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他天资聪颖,天赋极高,师父宠他,师兄师姐们也都让着他,故而他的修行之路一直顺风顺水。后来他趁着师父闭关的机会偷偷溜下山,行走江湖,也少有难事,偶尔遇到些棘手的事也都仗着他机灵又有几分真本事,屡次化险为夷。
十几岁的少年心气正高,天不怕地不怕,又总想着有一番作为。
欧阳行一路游历,惩奸除恶,得了好名声,亦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这些人见他年纪不大却颇有作为,自然是各种夸奖奉承。久而久之,他便有些飘飘然,觉得这世间没什么能难得住他的。
因此,此次途径江阴郡,见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又听闻这一切都是大周那位国师造的孽,想到往日里师父对国师白清渠的评价,欧阳行毅然决定,前往京都给白清渠一个教训,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