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的这一战,他的侄子便死在了他的眼前,被冲上来的明军乱枪戳死在了山道上,这叫他如何按捺住胸中的怒气。
赵布泰挥舞着皮鞭,四下寻找着哭泣声的来源,但凡是见得一个,便是一顿皮鞭伺候。换做是别的军队,这时候搞不好就要杀官造反了,可我大清八旗毕竟是“奴隶制”,主子和奴才在人格上完全不平等,赵布泰又积威日久,一时间挨打的只能默默忍受,旁观的也只能麻木不仁的看着。就这么,一直到济席哈见赵布泰闹得有些太过了,才站起身来规劝一二。
“你们这些奴才也是不晓事,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回败了,等咱们回了京城,各自牛录恢复了元气,再杀回来,这仇不过是晚些时日便可以报了,现在垂头丧气个什么”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容易安抚住了军心,却见得那噶布什贤超哈左翼统领白尔赫图疾步走了过来,将他二人请到了处无人的所在,才低声汇报道“二位主子,大概二十里外,有贼寇的追兵。”
“追兵”
这个词让济席哈如惊弓之鸟一般身子陡然一震,眼见于此,赵布泰的第一反应却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要找个地方伏击明军,但立刻就被白尔赫图的补充给噎了回去。
“贼寇的追兵很谨慎,入夜前我派了十来个奴才去钓他们一下,完全不上当。等我的人停下来之后,他们也停下来休整,半点儿没有咬上来的意思。”
这么看来,明军追兵数量应该比他们少,亦或者是明军始终在养精蓄锐,对他们的态度暂时只是尾随和监视。但如果他们的马力和体力耗尽,明军肯定也不会放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镇安守御千户所那边儿不能久留,我们没办法知晓贼寇是否有大军跟进。”
其实用不着大军,明军只要千余骑外加上三四千的步兵,等清军马力耗尽了他们便可以扑上来将他们分食干净。那千户所的寨墙确可以为他们一定的庇护,但也意味着他们将存在着被困在其中的可能。
一夜无话,第二天他们便直扑镇安守御千户所,一鼓作气便将其拿了下来,但也仅仅是抄掠了一批粮草,并抓了个向导便匆匆上路,根本不敢久留。
过了此间,他们便奔着西南方向去寻那条由永昌府经芒市司通往前麓川平缅司治所的故道。又是花了一天的时间,他们总算是找到了官道并顺利的从那里渡过了怒江。
眼看着怒涛不绝的南国大江已在身后,这些八旗军不由得松了口大气。只是为了不被明军追上,他们从那一日兵败到现在也没有过正儿八经的休整,人是困顿疲惫,马力也几乎耗尽了,伸手一摸,战马的身上全是汗水,有的甚至嘴角上已经泛着白沫,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毙于途。
“必须得找个地方先休整一下。”
“那就去施甸长官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