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得此嫡子不易,诞下他伤了气血,恍惚中知道嫡子已殇,榻上失语恸哭,心力交瘁,皇帝在一旁安抚。
礼部商议追封尊恒琮为慧善太子,皇帝下旨辍朝一月,命令臣民缟素,止宴乐婚嫁,屠宰买卖。京兆官员、命妇均入宫慰问祭奠,一月里宫内皆食寒食,后妃子嗣宫女官吏皆要脸色肃穆,忌嘻笑玩乐,勾栏瓦舍酒楼市集需毕商业,灵柩出宫过处各户路祭,葬于东陵。另有护国寺、玉清观僧道入宫诵经做法,不表。
太子薨一事,皇帝迁怒于宫婢看护不周,椒房殿几十宫女皆受了杖刑,赶出了宫。
宫婢心中委屈,有言廊上冰柱冻的结实,那日寒冷未有消化松动的可能,冬日若有心去掰冰柱都难以断裂,为何不偏不倚恰巧砸中嫡子,此事十分蹊跷。
只叹息那日雪大宫道上来来往往的足迹一时便会覆盖,且天暗不辨人影,在宫内搜查也无发现。难以推断,为防止口舌使皇后思念心痛故也作罢追查。
夜半时,麟趾宫内,万籁俱寂。花圃里皇七子火焚祭稿,跪在火旁心中正神游,脩乎被人拽起,那人小心翼翼踏灭火堆。将他拉到一旁,恒安正要叫,那人捂住他的嘴。
他抬头看,原是内侍府的太监荣宝,太监开口:“夜黑风冷,皇子不去休息在这烧纸做什么,照护你的嬷嬷真是失职。”
“不用你管……”他欲挣脱却不料太监扯的牢。
“您在太子薨逝那日去过坤宁宫吧!恰是在辰时。”太监冷笑。
“我不知道大监你在说什么,想是你看错了……我要回宫了,大监你也快走吧。”他一时语无伦次慌了阵脚却佯装镇定。
他正要走,荣宝开口:“七皇子从去年夏初便苦习弹射,想必要将檐上冰柱击中致使断裂易如反掌吧!您因为太子受到皇帝重视和宠爱,生妒憎恨。那日放粥宫中巡视太监都去领粥,才可以避开巡查,在当日早起潜伏在椒房殿门外,待太子走到廊下将一枚小铁珠射出,致使冰棱掉下,一举杀死了太子。”
恒安听此言停下步子,心中惶惶不安。却装的泰然自若转过身,“这不过是你一人臆想罢了,怎么还敢污蔑于我,想你是糊涂我便不与你计较。”
“太子莫要着急,若您坦荡又怎么会写这祭稿夜半焚烧,想必是夜不能寐,聊以安抚亡魂吧。”说着从袖里抽出未烧尽的祭稿,大抵写了些愿先太子安息,表罪孽深重希望饶恕的话,字字见其心绪不宁。“这你还认得吧!铁珠圆润轻盈不会发出太大声响,弹射后落入积雪也不会被人发现,这铁珠是奴才今日混入坤宁宫拿出来的,没人会查到皇子你的身上。若在您的卧房内盘查想必还能找出还没处理完的铁珠和弹弓吧!”
“你……你想怎么样?若要去告诉皇帝,去便好了。”
荣宝走至灰烬边,缓缓蹲下,刨坑将灰烬以及那张未燃尽的祭稿均埋入盖好,又起身说:“皇子放心,奴才若想要邀功求赏,便不会来说这些,皇子的事我非但会守口如瓶,今后还会尽献绵薄之力,望皇子不要嫌弃。也请皇子不要再将恐惧表露于形色,再者太子殒命也只是他福薄体弱,所以你要全然忘却不可心有恐惧,怀有内疚,否则被人察觉事情败露,将前功尽弃,您若想在这宫中活命必定要比他们更加心狠手辣,如若胆小怕事便会招来杀生祸事,切不可犹犹豫豫,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