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呀丢呀丢手绢”
警车内,蒋丽萍听着这首童谣,一面回忆着过去那些事情,一面非常简单地,和警员们说了一些当年的经历。
烟又抽完一支,她把烟蒂扔了,神情中失落与平和半掺。
警员们听着她的叙述,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有人问“江兰佩当时杀梁季成的时候,换上了谢雪的衣服,我们的侦查方向一直都是在想她为什么要给一个男人换女装,而事实上关键不在女装,而在于沪传的教师制服江兰佩本能地恨着黄志龙,这种行为会让她有种在复仇的错乱感,是吗”
“我想是的。”
还有人问“那你在广电塔案里,用江兰佩厉鬼索命这件事,来营造杀人倒计时的气氛,其实是因为想要替她手刃那些人,是吗”
“说的没错。”
警察“你这样做,就不怕被黄志龙察觉”
蒋丽萍冷笑一声“畜生做久了,鬼神都不怕。黄志龙才不信这些,他也从未想到那个在他床上床下伺候他讨好他的人,会是金秀荷以前的学生。”
“更何况,以他的人品,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恩情一说,自然不会怀疑我与金秀荷的关系。他还觉得我这主意出的好,能让王剑慷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还能把之前的成康病院案彻底收个尾呢他哪里想得到,有女人接近他,会是为了仁和义他一向看不上女性,更不会认为女人能当线人。黄志龙在娱乐圈里不就不加掩饰地对很多熟人说过吗”
“说什么”
蒋丽萍淡淡地重复黄志龙曾经讲过的话“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女明星,我拿资本捧红了她们,回头却来给我拿姿态,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她学罢,笑容更是讽刺入骨“可真是有了趣儿了,就连广电塔那个案子,他们最后要利用着收尾的,也还是一个他们嘴里的婊子卢玉珠。这些人既看不起女人,又离不开女人我是真的很想让黄志龙死在我的手里,那一刻,我偏要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被他害死的金秀荷记不记得金秀荷曾经照顾过的一个笨拙怯弱,每一次丢手绢都要被抓的女孩子他记不记得”
那个丢手绢的童谣,对于问心有愧的魑魅魍魉而言,是恐怖的招魂曲。
而对于蒋丽萍而言,却是对于金校长最美好的回忆
她在歌声里悼念她,她在歌声里思念她,她在歌声里替她复仇,她知道自己将一生活在这一首童谣里。
蒋丽萍仰起头,她想起她知道金校长被困精神病院近二十年的那一刻
她那时候有多么恨啊,她那时候得到了组织派发下来的清剿王剑慷一行人的任务时,又是怎样狂喜至扭曲
出广电塔任务的前夕,她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喃喃“老师,我来给你复仇了我来给你复仇了”
她一遍一遍地在丢手绢的歌声里,写着那个对她而言讽刺至极的名字,写着那个老师活着但她却毫无所知的名字。
江兰佩
江兰佩
江。兰。佩
眼泪打湿了纸面,她伏在桌上,卧底那么多年她承受了无数压力都忍耐住了,而这一刻她终于崩溃地嚎啕大哭
二十年啊二十年了她的老师就那么生不如死地被梁氏兄弟,二十年啊暗无天日,昔日笑着鼓励她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被逼成了真正的疯子
“二十年江兰佩二十年”她大哭着,喉咙里尽是血的腥甜,到最后,泣不成声。
她替她报仇。
她明明可以用更简单,对自己更安全的方法杀了那些人,却偏要选丢手绢的歌,选那杀人曲。
她偏要穿上红裙,给男人套上红鞋,造出江兰佩厉鬼索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