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为了天衍宗的声誉,那些所谓的罪名加起来,也绝对到不了第十三等的刑罚”
拂知垂眸良久,终于平静抬头“宗中有一条旧规,凡主动请受剑阁十三刑,并活着出来的人,就不再受宗门制约,留走任意,归于自由。”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但偏偏能让人听出来偏执的意味。
庄呈声音渐冷,定定的看着他,“师弟,你想脱离宗门”他手中的灵气慢慢凝聚,已经做好将人打晕的准备了,却听眼前之人摇摇头说,“师兄,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
庄呈手中的灵气顿时一散,随即眉头皱的更深,“出去走一走是好事,怎的还”
他看着拂知满身的血迹,“罢了,先去药峰,出去走走也要等伤好了再说。”
拂知低喃道“师兄,我现在就走。”
他指尖尚且滴着血,藏在袖子里的掌心攥紧,那些冰凉的血就在手指之间攥出黏腻。
拂知闭了闭眼,掩去了平静之下死死压抑的痛苦。
对,现在就走。
他将自己关在苍梧峰一个多月,从未踏出过一步,这些日子里,他一次又一次的压制着自己道心的裂隙,可却还是无法从东鹤山和合籍之日的噩梦中抽离,一遍遍的被迫回想,道心的裂隙一道道增加
至净骨的只余杀骨,没有镇骨的抚慰,寒潭根本没有半点作用,他在苍梧峰度过了两次月圆反噬,生生扛了过去。
道心裂隙,疼的是经络丹田,反噬之夜,疼的是骨。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想殷岭西,每想一次,心脏的地方就会涌上来无穷无尽的酸楚和疼痛,伴着漫无边际的思念,能将人活活逼疯。
他明明应该恨这个人的,可是他的身体却告诉他,他应该深爱殷岭西,哪怕粉骨碎身,哪怕万劫不复。
他想当面问问殷岭西,为什么要骗他
庄呈看他半晌,“你去哪”
拂知“师兄,我请受剑阁十三刑,一是因为对天衍宗的愧疚,二是想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忘记一切。”
他这句话一出,庄呈心中微微一刺,默默叹了口气,原本想说的阻拦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想伸出手拍拍自己的小师弟,但看着拂知满身的伤,竟一时找不到从哪里下手。
末了,他道“不养好伤再走”
拂知握紧了剑,摇摇头。
庄呈沉默了一会,塞给他一件东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拂知看着他走远,低下头,掌心里躺着一个玉扳指,扳指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庄字。
这是道深子闭关之前赠与庄呈的护身法器,到如今,已经是半个宗主的象征庄呈在告诉他,即使是他打算走,但无论何时,天衍宗永远都是他的家。
拂知看了许久,还是珍而重之的将它收好,然后在一众各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这里。
森郁血腥的剑阁门口又沉寂下来,徒留一滩血迹。
断尘剑在天边划过一抹流光,完全消失在天衍宗的范围之后,很快转了个弯,直直飞向魔族的方向。
拂知脸上伪装的虚弱完全消失,他手里抱着一个蓝团子,瞳孔中闪过奇异的兴奋之光,慵懒的神色中隐隐透着几分疯意“岭西,将我的东西,全部拿去”
倾尽一切的爱,毫无保留的恨。
拿走我所有的,最浓烈最宝贵的情绪。
他双眼微眯“这才是我给予我灵魂的爱”
阿软qaq
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