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事,待会就醒了。”
巫郁年说完这句话,就一直没有再开口,静坐在案边,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半晌也没翻动一页。
期间忍春神色凝重的进来,取了巫郁年一滴指尖血,又匆匆离开了。
任野安静的守在巫郁年身后,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些年,大人性子越发喜怒无常,只有在面对六皇子的时候才会显示出一点往常的模样,那是难得真正的关心和在乎。大人是真心的将六皇子当成了自己的学生。
只希望六皇子没有在大人每日服用的补品中做手脚,不然
外面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逼近傍晚时分,远处微暗的天幕传来闷雷声。划过的闪电的光倏然穿透半合的窗户,将巫郁年的侧脸衬的苍白脆弱。
从窗户刮进来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气息。
下雨了。
忍春捧着一个托盘进来,半个身子都是湿的,她眼中的冷意和愤怒似结成了冰,将托盘放在巫郁年的案上“大人,查出来了”
外面响过一声雷。
房间里没点灯,巫郁年坐在暗处,淡淡道“说吧。”
忍春眼一红,重重的磕了个头,“是属下的错,没有及时发现那补品中藏着少量的缠骨毒”
良久。
才听见巫郁年叹息一声。
他放下手中未翻动过的书,“都想让我死啊”
缠骨毒,无声无息,丝丝入扣,脉象不显,毒发之时,会让人全身的骨头尽数化成脓水。
一般毒发的时间,是在中毒之后的五年之内。
“六皇子是何时开始送补品的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巫郁年轻声道。
忍春深深低头,恨的咬牙“四年前的秋日,您设计杀了七皇子,为他争了一份功劳之后。”
今年就是第五年了。
现在天气渐暖,春天快过去了。
“这毒实在是险恶,若非若非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又恰巧您昨日饮了酒,血息灼热,想必也不会露出端倪。”
积攒到一定程度。
巫郁年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几个字。
房间里静悄悄的,正在任野以为巫郁年会大发雷霆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疲惫的叹息。
巫郁年慢慢站起来,推开门。
外面的风雨一下子就刮了进来,撩起他的黑色的衣摆,像是夜里翻飞的蝶,拖着倦怠的翅膀,找不出一处能停歇的地方。
漫天都是雨雾,他捡起斜靠在门边的油纸伞,慢慢走了出去。
任野急声道“大人,您去哪”
巫郁年淡淡道“出去走走,都别跟着。”
他在国师府向来是说一不二,任野纵然焦急,也只能干忍着,眼睁睁的看着巫郁年出了国师府的后门。
这场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
长街上的小摊收的干干净净,灰蒙蒙的天空罩着街上的流水。
巫郁年一个人慢慢走着,心里逐渐放空。
眼镜片上已经布满了雨雾,但是无所谓,他右眼本就看不清东西。
昨晚刚经历刺杀,他现在就独自一人出来,实在是危险的很,巫郁年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脸上的雨水顺着苍白的下颚线滑下去。
耳边似乎又传来那些声嘶力竭的吼声
“你必须活下去”
“巫郁年你没有资格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