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他一脸沉肃、也许还有点儿失望地指出“你们刻意欺骗她,也骗了我,如果知道今天要说诺岛的事,我就不会劝她来见你们。”
说完便流星大步地匆匆离去,压根没有理会吕长虹回应的一句这不算骗,只是考验。
一次性走掉三个人,会议室顿时静下来。吕长虹不紧不慢吹拂茶杯里的热水,看起来没受到任何影响。
姜苗却双手撑桌,“我有点后悔了,副部长。陪你设这个局,花了五千晶石不说,说不定给狄索树了一个了不得的敌人。”
对比一年前的会面,祁越堪比一头尚未被完全驯服的动物,表面温顺、黏人,实际上骨子里的野性犹存。而林秋葵颇有见解,容易相处。
眼下的他们,一个完全把话语权交到另一个手上,独自退进阴影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偶尔抬起眼皮巡视,那副残暴不驯的模样,恍若出笼的凶兽,彻底恢复本性,随时都能出手将外人撕碎。
另一个变得无情,薄凉,从语言到动作皆长满刺角,唯利益至上。至少表面上如此。
祁越不再热衷于分散林秋葵的注意力。
林秋葵正无所顾忌地表露着攻击性。
他们都与过去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今非昔比。像这样成语倏然跃上头脑,用来形容现在的他们,似乎再适合不过。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杜衡。”
“第二个杜衡。”
窗外一片漆黑,食指摩挲杯沿,吕长虹闭眼靠在椅上,细细品味着茶叶道:“但杜衡没能救桦国,她也未必能。你不可能把一个国家的未来轻易、全部托付在某一个人身上,所以考验必不可少。”
“训练我的教官说过,善意的路通往地狱。一个优秀的军人至少要学会在沙漠和森林里生存,以此类推,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也应该在欺骗、利用以及恶意里求生。这是她的必修课,假如她要为此恨我们,那就恨吧。毕竟人没有仇恨的对象反而脆弱,恨会给她动力,让她更有头脑。”
她这样说着,设下了局,多少有点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意思。
可假若林秋葵并不想要这顶皇冠呢
没有人考虑这个问题。
或者说考虑到了也无可奈何。
谁让她是杜衡亲手挑选的接班人,亦是预言中亲手组织、打响最后之战的核心人物之一。
命运的道路已然铺就,她是主角。
主角有主角要行使的责任,而她们这些不被准许入局的人,必定死在落幕前的人,通常被称为配角,只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一定程度的协助和养分,然后祈祷。
“一个老师救不了我们。”
想到杜衡,姜苗抚摸脖间门的玉佩,那是老师六年前前送给她的毕业礼物,轻声说:“如果她是第二个,我希望她能走得更长远。”
差点忘了,会议室里还有第三个人。
在姜苗和吕长虹背后,房间门角落,柳折意久久望着林秋葵离去的方向,不自觉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