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楼上的哨卒被吓的心惊胆战,用起全身的力气向营中嘶喊着“敌兵距寨墙,已不足五十丈”
喊声还未散尽,又听白甲阵中传来了小鼓声,声音极有节奏。
随即,便听一阵“歘歘歘”的响动随风吹来,震的大地微微发颤,就连箭楼都跟着抖了起来。
再抬头一看,哨卒被吓的站都站不住了。
那白甲方阵,整整齐齐,像是被尺子量过一样,竟不见半丝紊乱,直直朝营寨冲来。
“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几是几息,叛军西营便乱成了一锅粥
又是一夜未眠。
李文孝呆坐在油灯前,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一座雕塑。
李春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满面泣然,如丧考妣。
谁能想到,被李文孝视做后方老巢的乌支县,竟早被刘慧汪布满了眼线
自己刚出了乌支城,一伙僧贼便如同天降,将他截了下来。
僧将称法王有旨,他若敢走,李氏满门鸡犬不留,包括李文孝
僧贼更是将自己与甲卒的家人拉上城头,声称一柱香内不降,尽皆斩头
结果便是,自己都还未来得及下令,一千甲卒,就有六七成,竟当场跪伏
自己拿什么拼
不知过了多久,突听李文孝一声冷喝“杀了”
李春悚然一惊,猛的抬起头来。
等看清李文孝的模样,他像是见到了鬼
只是半夜之间,李文孝原本黑多白少的头发,竟然已成了满头的银丝
眼中充满血丝,腥红嗜血,面上似笑似哭,状若疯癫。
李文孝此时所说的“杀了”,还能指谁
李春浑身战栗,头磕的砰砰直响,三两下便见了血。
他哭声劝道“家主,不是卑职惜命怕死这一千甲卒是我李氏最后的依仗,若全杀了,家主便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那刘慧汪宰割三思啊”
“呵呵呵依仗”
李文孝竟像是真的疯了,一声狂笑,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到李春的脸上。
“为了活命乞首摇尾,竟将主家老小奉手送与贼人,这便是乌支李氏的依仗吗”
那你呢
这打都还没打,竟然就先给自己家小留好了后路
李春心中暗恨,满脸都是血,但别说躲闪,他连争辩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忍着剧痛,规规距距的重新跪好,哭声求道
“还请大将军饶我等一命,让我等立功赎罪若真杀了,只凭剩下的一千私兵,根本胜不过那李承志,到那时,太公并郎君,就真的救不出来了”
“救”
李文孝仰天大笑,但脸上却全是泪水,“你竟指望着刘慧汪信守承诺”
得知家人已全部落入刘慧汪之手后,他就已经猜到,等待李氏满门的是什么下场。
满门尽诛,鸡犬不留
不是因为他李文孝不听号令,而是他包藏祸心,起因便是那块上书“刘氏当兴,李氏为辅”的谶言铜牌。
什么都完了
一眨眼间,竟已是四面楚歌
谶言是假的,他李文孝根本不是什么天命所归
炮制谶言,诱哄刘慧汪起兵造反的秘辛,也已然被其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