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个时辰了”宣杏最后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戚无尘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太子的院子而去。
而此时的白翛然正坐在太子殿下的床前,被数双眼睛盯着,一手端着个药碗,一手舀着一勺药,小口小口轻轻地吹着
这碗汤药,毫无疑问就是太子的。
白翛然既然答应伺候太子十日药膳,自然是要先试喝。此刻,他之所以吹得这么慢,是因为心里还有许多弯弯绕绕没理顺,这些弯弯绕绕不理顺了,这勺药他就不敢入嘴
此刻他心中最大之疑便是,太子为何如此忌惮赫连老太医家的子孙,不但要白、戚两家百余口人的命做保,还要自己亲自试药,关键是,太子就这样当着自己和戚无涯的面,看似不经意间便透露出来,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太子如此失态,他就不怕别人说他做贼心虚吗
另外,这事如果反过来想的话,对太子最有利的做法其实就是让赫连舒云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否则怎么看,赫连舒云的存在对太子来说都是一个隐患,然而太子却没有将其当场拿下,还顺水推舟将其留在了身边
这是不是说明,赫连舒云对太子来说,尚有一定利用价值
那自己呢
白翛然突然后背一寒,他总觉得太子从一开始,望着他的眼神似乎就不大对至于原因,恐怕
他不由自主抬起眼皮往床上看去
只见,戚无涯虽还保持着那个叩拜的姿势,但他的视线却落在自己手上的药碗里,那模样是隐忍到极限的扭曲,青筋暴露看起来十分可怕。反到是太子,靠在床头,一副好整以待,没事人一样的姿态,颇有几分事不关己一般的悠闲
至此,白翛然几乎可以肯定,在太子心中恐怕早就想好了要如何处置他们仨,不论是试药的自己还是看病的赫连舒云,甚至太子的榻上臣戚无涯,未来的生死全在太子一念之间。除非,太子死在他们前头,否则,只要他们还想留在京城恐怕将再难摆脱太子的掌控
因为早已想好了他们仨的结局,所以才会如此悠闲吗
白翛然收回目光,转而盯着手里的药,一时间目光微凝。
这个时候,白翛然忽然想起从象姑馆出来,赫连舒云刚听说要看诊的人是太子时的那个眼神
当时,白翛然只当赫连舒云是被太子的身份吓到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眼神中的内容又怎么不是复杂至极其背后的深意恐怕绝不止于此
所以说,赫连舒云此行一定也有目的,那是白翛然无法预料更不可能掌控的,除非他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就算他能推测出赫连舒云是危险人物,想要出手阻止,都不知该从何下手
虽然舒云说他只求良籍,但是白翛然清楚,太子不会因此就放过他,舒云自己应该也清楚这点,所以两人之间这个矛盾解决不了,最终的结果都不可避免要走到你死我亡的境地
白翛然能看出这些,他相信戚无涯应该也已看出来了。
也因此,戚无涯听说太子要把白翛然留在身边当伴读,才会反应如此强烈,他大概心中正在自责,后悔把白翛然卷进来吧
当然,眼下看来,一切不好的结果还都是推测,因为谁也不知舒云最终会怎么做,太子又会怎么做
白翛然此刻能做得,只有不动声色的将手里这勺药喝下去,才是目前,对自己和白家最好的选择。
就在白翛然将那勺子送到自己唇边之际,内监官突然匆匆忙忙走进来,到床边小声说了句“殿下,戚无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