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息神情不变,悄悄竖起耳朵。
周寅认真思索,羞涩开口,咬字重音奇妙“安静一些的。”
“啊”谈漪漪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沈兰息倒不觉得这点有什么奇怪,她自己就是很安静的人。
“是安静吗”谈漪漪从没听过这种要求,再三确认,“为什么会是安静”
周寅顺着她的话,不好意思地笑笑“安静一些显得懂事。”
谈漪漪越听越糊涂,安静就是一个奇怪的词,懂事更让人难以理解。二者在一处,又安静又懂事,总让人联想到并不太好的东西。
周寅眉眼弯弯,反问道“漪漪呢”
谈漪漪突然被问到,惊得结结巴巴“我我”
周寅乖巧地瞧着她,等她答案。
谈漪漪磕磕绊绊半晌,最后有些自暴自弃地道“我想不到。”
周寅轻应一声“嗯”
谈漪漪不想用饭了,将碗往桌上一放,唉声叹气“我,我想不到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若非家中要求,我根本不想嫁人。母亲总在我耳边说女人不嫁人是不完整的,听得我好不舒服。”她如今不会再动不动就哭鼻子,已然看开许多。
“完整”周寅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新奇的词般,在口中轻声念叨。
沈兰息被她念词时的奇妙语调吸引,微微出神。
只听周寅略带羞涩道“女子一旦成亲就变得完整,但同男子行过周公之礼又不完整。若生子也不见得完整,生儿才算完整,女儿则不完整。一旦被人休弃,又成了不完整的。好奇怪。”
谈漪漪看向周寅,只见她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顿时毛骨悚然。她倒不是因为周寅神色而畏惧,而是被她那番话搅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女人完整与否判定标准多变,盖是因为标准取决于男人的需要。
窗外的沈兰息听罢同样久久无言,细小的颗粒顺着他手背爬了满臂,让他直接地感到不适。
“漪漪怎么了”周寅方才那段话似乎只是随口道来,并未有什么背后含义。她关切地看着谈漪漪,全然没有心眼儿的模样。
谈漪漪手脚冰凉,嘴唇泛白,勉强道“我感到很害怕。”
周寅安抚似的握住她手,无声安慰。
谈漪漪若抬一抬头,便能发现周寅专注地瞧着她,正在欣赏她的恐惧。
“王栩。”沈兰亭被王栩带的紧张起来,轻轻叫他一声,“你找我什么事啊”过去她未入太苑时半年不见王栩也是有的,如今时常能看到他,她也是高兴的,但是世上能让她高兴的事情太多。
王栩早想好该怎么说,这时候不过是装模作样地沉吟,好显示出他犹豫不决。
“怎么了”沈兰亭又问了一遍,“是出了什么事吗”
王栩只得开口“抱歉,公主。”
沈兰亭眉头微蹙,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她本就艳丽,皱起眉更是一副国色天香的模样。
“我思索良久,只觉得不能再耽误您,所以今日前来将话说清。”王栩不紧不慢,语气间带着犹疑,“我已心有所属,抱歉。”
他显得十分歉疚,态度虽然谦卑,却让人觉得沈兰亭是非他不可似的。
“什么时候的事”沈兰亭问。
王栩没料到沈兰亭的反应,微微错愕“什么”他想象中她该伤心失措,完全不该这样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