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央趴伏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原本是跪着的,但受了大刑实在虚弱跪不住,亲卫掰了几次都趴下去,王妡挥手让亲卫在旁边守着就行,就让此人这么趴着。
常山长公主一家六口分坐两侧,对着这么一个人用膳,谁有胃口吃得下去,年纪最小的湛韫阳实在受不了吐了,宫人引着她去清理更衣后又“请”了回来,继续用膳。
她一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眼角的余光看到殿中趴着的人,“哇”一声哭了。
“好端端哭什么”王妡淡淡道。
“呜呜嗝”湛韫阳的哭声戛然而止,还打了个嗝,吓的。
这个嗝打了之后就怎么止也止不住,湛韫阳打嗝混着抽噎,眼泪流个不停,又不敢出声,看起来可怜极了。
常山长公主看小女儿这样,心疼得不行,愤而将手中银箸拍在案上,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王妡示意宫人将离得远的一碟芜菁端到近前来,吃了两口叫人端走,再将鲤鱼端过来。
她吃得慢条斯理,对殿中的凄惨人形视而不见,对常山长公主的怒气听而不闻,湛驸马五人的惶恐不安亦入不了她的眼。
常山长公主拽紧拳头,挺直了腰杆,不向王妡示弱。她知道自己一旦示弱就会完全陷于被动,最终全由王妡搓圆捏扁。
她拿起筷子,强逼着自己无视眼前的一团血污和殿中弥散的和着腐臭的血腥味,端庄优雅进食。
常山长公主能淡定,其他人就不一定能淡定了。
叮叮叮
银箸掉在地砖上敲出一阵脆响、
王妡看过去,湛旼连忙跪下,勾头耷脑地请罪。
“湛旼及冠了吧”王妡问道。
湛旼下意识就抖了一下,没有答话,反而是看向母亲。
常山长公主闭了闭眼,心里暗骂一句不争气的东西,对王妡说“皇后好记性,旼儿去岁行的冠礼。”
王妡对常山长公主笑道“我这好记性没记错的话,湛旼一直都没在朝中挂个职,整日里架鹰走狗,几个月前还把左相公家的孙子给打了,弹劾湛驸马教子不严的奏牍都快把我的案头堆满了。”
湛玠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请罪。
常山长公主在心里大骂湛玠废物。
“湛旼都及冠了,也不能老这样整日无所事事到处惹事。”王妡指了指殿中伏趴之人,道“这样吧,湛旼去皇城司挂个亲事,这人就交由你主事审理,务必将此人的同党都审问出来。”
常山长公主一家
跪着的湛旼一屁股坐在地上,湛驸马脸色惨白朝妻子投去求救的目光,湛显、湛韫暎急忙跪下,湛韫暎把还在抽噎搞不清楚状况的妹妹湛韫阳拉着跪了下来。
常山长公主霍然起身,凶狠地瞪着王妡,仿佛一头护崽的母狼。
这么恶毒的法子,只有王妡此等毒妇才想得出来。
“皇、后、娘、娘”常山长公主从齿封里挤出几个字,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在强忍着怒火,以免“以下犯上”,让王妡抓到更多把柄。